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适时有人冲进来,亦是不顾性命的来救江晋。总算找到他,却见他呆立在火中,愣愣看着前方,也不知用衣袖掩了口鼻,兀自咳得震天动地。
那人二话不说,扬起手刀,利落的将他砍晕,速速带出去。
兜头给他浇了一盆水,片刻后,江晋总算清醒,眼见着面前的厢房在火焰中倾颓,他只是怔怔看着。
刚才的一切,是幻觉吗?是因为在火中窒息产生的幻觉?还是因为他的执念,产生的幻觉?
手中硬硬的硌得慌,他有些机械的转了头,张开手,掌中却是一块残破的玉。
“那是姐姐最宝贝的东西,是九骑相认的信物,你害死她,也拿到她最珍贵的东西,你满意了?”
那么冰冷的声音。他抬头,是一脸漠然的小楼,大概趁乱跑来东厢院,却亲眼看见自己唯一的姐姐丧身火海,毕竟只是十二岁的孩子,虽是外表伪装的冷漠镇定,可是脸上泪痕未干,连手也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江晋看着掌中的玉努力回想。
仿佛就是她的衣袖抽走时,手中多了这个东西。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她真的出现过!
江晋动了动嘴,像是想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刚才在火中被浓烟熏了太久,喉咙只是微微动了动,发出低低的哑哑的声音,仿佛是轻轻的呻吟。
那不是梦,她真的听到他,看到他,所以她出现,以最初相遇时的模样,来同他作最后的道别。
江晋牢牢握住手中的玉,本就是残破的玉,周边也不规整,被他一用力,悉数陷进掌中,涌出鲜血。
他却丝毫不觉得疼,仰了头,用余下的手掩了眼睛,小楼震惊的发现,从他的指缝间,涌出一行行的清泪。
她真的出现过,以最初相遇时的模样,来同他作最后的道别。
念及此,江晋简直心如刀绞,捂着眼睛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他索性换了另一只手,掩上眼睛,却忘了手心一片鲜血。
捂在眼睛上,眼前便是红红的一团,是凤尾花的颜色,是她大红衣服的颜色,是她害羞时腮上两朵红云的颜色……哪儿都是她,只是从今后,哪儿也见不到她。
他再也撑不住,仰面躺在地上,保持着以手覆眼的姿势,大张着嘴,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哭着,大颗大颗的泪从指缝间流出,他留不住她,因为她不想再留下去了。
原来深留心底的执念,并不只是报复她,折磨她,而更多的,还是爱她。
可惜,直到她决心与他诀别,他才明白这一切。
只是太迟了。
小楼怔怔看着江晋,不明白他为什么哭。他不是希望姐姐死吗?他不是一直想折磨她吗?这一切不是正遂他愿吗?
他又为什么那么绝望的哭?
有时候,我们只是被一时的情绪所迷惑,忘了去问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于是我们一直做着与内心渴望相违背的事情,一意孤行,不管不顾。当真正明白内心深处的渴望时,才发现,东隅已逝,桑榆亦晚,什么都迟了。
来不及补救,来不及挽留,甚至来不及后悔。
可偏偏这么残忍,才是真正的命运。
谁也逃不脱的命运。
他问明小楼九骑会合的地点,又将小楼转托可信之人照顾,从山西远赴金陵而去。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值得他活下去,那么也只剩这一件。
她明白他,所以留给他那块玉,让他活下去。
他也只得这么理解。
他粗略的将事情陈述一遍,最后仍止不住声音中微微的哽咽,于是随手端起茶杯,呷口茶。
徐晚舟伸手拿下他的茶杯,笑笑道:“喝茶管什么用,今日我请你去南京访仙楼,为你接风洗尘,那儿的数十年窖藏好酒,都随你喝个够!”
唐修欢呼:“好耶!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江晋淡淡一笑,发自肺腑道:“谢了。”
从访仙楼出来时,月色如银。
江晋同唐修喝的酩酊大醉。
徐晚舟也喝了不少,却不醉。其实能痛痛快快醉一场,也是种福气,他连喝醉的资格也没有。
凉凉的夜,月下三人归。
有人伤心悲痛,有人欢畅淋漓,有人怅然若失。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