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沈炼向来骄傲自负惯了，从来没人敢当着面说他半句不是，现下听了谢山姿看似教导实则指责的话，不舒服的情绪几乎是立竿见影地浮了出来。
尤其不久前，谢山姿还同沈炼做过那么亲密的事情。
“那万一我问他要了，他不肯给我呢？”努力压住心里的不舒服，沈炼兀自辩解道，“若是他不肯给我，我还得硬抢，倒不如直接抢来得痛快。”
听着沈炼的话，谢山姿有些头疼：“你说的万一不可能会发生，日后你若是遇到不识相的修士，便说你是凌霜君的人，只要不是性命攸关，他必定会拱手相让。”
“你是凌霜君的人”本是好端端一句甜蜜的话，若是之前的沈炼听了，肯定喜不自胜。可惜现在的沈炼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分外苦涩，他想起方才见到的道袍碎片，声音闷闷道：“这些话，你对那个叫朓的人也这么说过吗？”
谢山姿揉沈炼脑袋的动作一僵，他别开目光，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什么朓？你从哪儿见到的？”
沈炼不错眼地盯着谢山姿，见他眼神闪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抿了抿嘴唇，沈炼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上道袍的广袖叠了两挽，露出里头的绣样精致的朓字来。
“他……”谢山姿看着道袍上面的熟悉字迹，眼前陡然间又出现了当年谢朓教他写字时的场景。他喉咙微微动了下，语气艰涩道：“我没有对他说过这些话。”
当年的剑修谢朓，名扬天下，地位尊崇，哪里需要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器灵来维护呢？
这样想着，谢山姿眼里明显外露的异样情绪飞快褪了下去，快得沈炼还没看清，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话题至此已然打住，沈炼没有再追问，他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知道今日绝不能再提这事了。再提，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关系，就要生出道肉眼可见的裂缝了。
心里头那点听见谢山姿否认而带来的轻松已经荡然无存，沈炼模模糊糊地想起许多事情来，却唯独没有失忆之前半点印象，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询问，不想谢山姿见他脸色不对先开口了。
缓缓推开沈炼皱得紧紧的眉心，谢山姿道：“当初打伤你的那个人我找到了，你想如何处置他？”
说起来，被打伤这事沈炼也没有记忆，还是后来修罗伞同他说一个叫胡枝子的魔修，伤到他元婴，害他失忆了。
元婴至关重要，说是身家性命也不为过，按理，元婴受伤，不闭关修养个百八十年，根本不可能痊愈，为什么他元婴受伤却仅仅只造成了失忆的后果？
当日他第一次变回人身，为什么谢山姿别的不拿，偏偏要拿一件绣了别人名字的道袍给他？
墙上挂着的那副画里，落款写着姿山旧址，姿山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此前从未听说过？
……
以前没有深思过的诸多细节，通通在此刻张牙舞爪地冒了出来。
沈炼脑袋针扎似的疼，他忍不住想伸手揉按额角，只是触及到谢山姿的目光，堪堪抬起的手指又不着痕迹地重新缩了回去。
“他在哪里？”沈炼若无其事地问。
谢山姿并没有注意到沈炼的小动作，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沈炼的额角，低声道：“就在屋外。”
沈炼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他想了想，又道：“我可以随便处置他吗？”
得到肯定答复，沈炼不放心似的又追问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谢山姿道，此时他尚未见过沈炼杀人，以为沈炼顶只多会留下胡枝子一条胳膊。
是以做好了亲自动手杀掉胡枝子的准备，谢山姿却没想到，这事根本不需要他动手。
听到动静，被勒令留在屋内的谢山姿匆匆走出木屋，看见一身黑色道袍的青年站在台阶上，变成三趾龙爪的右手里紧紧捏着团黑色元婴。
听到脚步声，沈炼讶异地回过头：“你怎么出来了？”
谢山姿避而不答沈炼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杀了他？”
“还没有。”沈炼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当着谢山姿的面，取出个火折子来，直接点燃了胡枝子的元婴。
火折子谢山姿不认识，但是上面的白色火焰他认识，那是出自他丹炉下的天火，可以烧尽世间万物的魂魄。
只听见声凄惨的尖叫，胡枝子的元婴便被天火活生生烧没了。
“现在才算杀了他。”手里举着火折子，沈炼将爪子变回手指，而后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顺着指尖淌下的温热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了两遍，还是不太满意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