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宫人奉上七孔针和五色线,众人在月下穿针。
祯武帝见反正也来了,自然不会拿了架子鹤立鸡群的,就帮着皇后一块穿七孔针的。
皇后虽笑得矜持,却不难从她眼中看出欣喜来。
这般倒也显得帝后和睦恩爱来了。
那样细小的针眼还要穿上五跟彩线想来也不易的。
众人中稍年长的早便放弃了,不禁长叹岁月不饶人的,司马夫人就在其列。
只姑娘们还一鼓作气的。
袁瑶本就不擅长女红,分线自然就不及人的细致,能穿几根彩线,可想而知的。
倒是赵绫云心细手巧,五根彩线都给她穿好了,回头还帮了袁瑶一回,还抽了功夫笑了袁瑶一回,“你这手艺真该多练练的。”
想起每每自己做些东西,霍榷就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袁瑶不由笑道:“这不能怪我。是我们伯爷可‘心疼’着我了,我一拿针,他就说会坏眼睛的,不让做。”
赵绫云将线穿好,还给袁瑶道:“那伯爷还真疼你的。”
袁瑶嗔道:“那里的话,他是怕我做了给他,他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的。”
赵绫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说道:“原来是你。我说有一回我们家伯爷怎么说了,威震伯也不知从那里得了个新鲜的交襟样式,前襟老长。”
袁瑶理直气壮道:“那不是我一不小心,前幅裁大了点。”
赵绫云道:“那一‘点’都让前襟绕后腰上头去了。”
袁瑶正儿八经,道:“那是你们伯爷没瞧仔细,要瞧仔细了还能发现两袖的滚边是不一样的。”
说罢,两人噗嗤的一声,笑一块去了。
穿过七孔针,就到了祭拜七姐的仪式了。
花果、用具等一色准备齐全了,唯独就差一件女红了。
这女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供上去的,只选今夜中最好的一件。
这下各家带来的绣品就有用武之地了。
说来很公平的,绣品都同摆一处,由众人评定。
若是实在评不出来,才由太后和皇后决定的。
今夜屏雀中选的是詹事府少詹事是千金。
少君伯夫人的女儿屈居第二,却也不差了,好名声自然就有了。
拜罢,众人归座领宴。
这第一杯酒,自然是要先敬太后和皇上、皇后。
宴上用的都是银器,只韩施巧手中的酒杯竟是还嵌了金丝纹的。
要按说这东西,平日也不是没见过的,韩施巧更是没少用,因是祯武帝赏的,故而韩施巧虽发觉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却也没去在意。
若是往日,肖姑姑没受伤在韩施巧身边,什么都仔细查看过的,也由不得这事发生了。
正是这一时的大意,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把柄,险些又成了大祸。
就在众人举杯共祝祯武帝等人时,太后身边的李尚宫暴喝了起来,“大胆明贵妃,金樽凤杯岂是一个贵妃能用的。”
那间隙正是众人饮罢了落座之时,这一喊立时就引了众人的注意。
祯武帝并未先朝韩施巧看了过去,而是先看李尚宫。
韩施巧也这才仔细看那酒杯,发现上头的金纹是金凤,而非平日里自己所用的金牡丹。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外传明贵妃恃宠而骄,欲与皇后比肩,哀家还不信,只当是那些个嫉恨的宵小者的编排,如今看来非空穴来风的。”
如此突发之事,就是袁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的。
韩施巧也知道众目之下,她百口难辩。
也不给祯武帝帮韩施巧开脱的机会,太后立时道:“明贵妃恃宠越制,目无国母,祸乱后宫,廷杖三十以儆效尤。”
不说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就是一个大汉也受不住三十廷杖的。
太后的话一出口,就是祯武帝若无正当的缘由,也不能阻拦了行刑。
可袁瑶那里能让这等惨剧发生在自己面前的,就在她要冲出为韩施巧求情之时,皇后忽然说话了。
“慢着。”皇后起身向太后走出,蹲福道:“太后这回是真错怪了明贵妃了。”
太后两眉头一拧,嘴角一沉,眼中闪过冷厉,口中磨出切齿咬牙的声响,“皇后你说什么?”这里头的警告之意已十分清楚了。
皇后自然是瞧见也听明白了,只是她若帮了韩施巧这一回,不但韩施巧欠下了她的人情,祯武帝也会领了她的情,比预想的还要好,何乐而不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