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尘翻飞的美
锦熠，南沣之都，奢靡之风在三国之中最为泛滥，不仅妓院遍布各处，就连青楼小倌更是城市特有之风，受众追捧。锦熠城南，祁水之畔，青楼林立，各分秋色。
众多青楼之中，最为出彩的要数悦容楼。悦容楼，与西韩明月阁，北昱美人窟，乃是天下三大青楼，皆是三国烟花之地的佼佼者。悦容楼，以红绸之舞为盛名，三年换一花魁，取其绸舞之美，艳，绝。
接连几日，悦容楼盛况空前，不为花魁，而是得一男子之名。妖孽容颜，一身清冷高贵的气质更是引得无数权贵争相掷地千金只求一面。可惜的是，他自毁身价，任人凌辱，只求醉生梦死！
又是黑夜降临之时，对于锦熠而言，这就如白昼刚刚到来，追求奢靡浮华的人们开始走出家门，去往花街柳巷，寻欢作乐。
悦容楼前，如血红灯高挂，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纠缠不休，人影憧憧，恍惚了几人的眼。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乐此不疲地来来去去，载着富贵之人，步入这浮华之家。温柔乡，英雄冢，但今天的人们只是为了一名男子，何其荒唐可笑？
悦容楼里，灯影与人影交织，熙熙攘攘，尽是暧昧缠绵之乐。高台之上，红绸悬挂，灯光渐暗，轻纱如月之光华，缓缓而降。清冷的琴声，悠扬婉转，动人心弦，丝丝缕缕都缠绕心头，却少了跳动的灵魂，如同如乌云遮月，只道哀戚之声。
身姿妖娆，曲线玲珑，舞动人心，时远时近，欲拒还迎。一身白衣，在灯光的晕染下透着诡异的红，魅人舞姬，使尽全身解数，萦绕在他的身侧。
修长十指，白希无暇，灵活地拨动膝上的古琴。曲幽又如何，何物能敌情伤之声！
“不尽相思泪，人间几回尝，难忘你留下的落寞情伤，回首间只剩下惘然心伤·······”
鲜红的花瓣飘荡，与歌声缠绕，与琴声嬉戏，世界在这一刻静止，只为这一幅唯美画卷。
歌声止，掌声不断，但调笑之声更是一波接着一波。魅惑红唇弯弯勾起，眼神妖娆如玫瑰般耀眼，那他的声音便是玫瑰刺，直插进每个人的心中。“各位恩客，只要你们出得起价钱，今晚，我······”话还未说完，竞价之声早已轰响。
挺拔的身影就那么站在灯光之下，如神祗般的男人，让人一眼便再无法看到世间任何有瑕疵的物品。
“五千两”一个浑厚的声音想起，yin秽之音毫不掩饰。众人转头看向二楼，不禁唏嘘不已。那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肥肉横生，眼睛已经看不出原样，只剩一条线。虽有富贵之相，却无富贵之命啊!
人群之中，早已炸开锅地议论纷纷。能出如此高的价钱，自然是家有万金，小小五千两自是不足惜。
“一万两”又是一个声音响起，清朗如泉，是一名风雅男子。只是，花那么多钱在风花雪月上，让人对他的形象大打折扣。如此正人君子的人儿，竟有如此不堪的恶趣味，着实应了句“人面兽心”，嗤鄙之声源源不断，这也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而那名男子不为所动，目空一切，凝视着台上之人，“珞，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这是他的心声。没人知道，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沦落到这般田地，他的心又是如何的痛。可他也很无奈，早早便劝说过他，谁知他还是受到了伤害。
那个夜雨飘摇的晚上，他躲在暗处，看着他带着那个女人逃离一切，却不想他遭人埋伏。当雨水冲刷着他的脸，股股鲜血从他嘴角冒出，他仍不放手。
他在生死存亡之际救下他，而他丧失一身武功，终日酗酒，又至如今的······一切的一切，他也只能叹息。
正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却有一个稚嫩的童声，打破了交谈之声。“一万两，黄金。我要替他赎身。”一身黑色衣裙的女孩，头戴黑纱，径直地走向台上的男子。她的身后，跟着一名黑衣男子，同样的黑衣，只是脸上覆了黑色面具遮去一大半容貌。
这两人的到来引起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台上的主卖身悦容楼，终此一生。这小姑娘却要为他赎身，难道她不知道？不，她当然知道，赎身只是个幌子，她真正地目的是带他走，离开这个令人难以忍耐的地方。
老鸨恭敬地走上前，颤声道：“小，小姑娘，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这可不是你能来玩的地方！”
女孩没有理老鸨，只是冷冷注视着台上妖娆的男子，看着他只是稍微愣怔，便自顾自地喝酒，更加气愤。“给钱，我能把人带走了吗？”这声音如同发自雪山之巅，阴冷绝情。众人不免噤声，这小姑娘，实在是她过阴冷，生生能把人冻僵。
老鸨接过银票，哪还敢数，挥着手中满是脂粉之味的绸帕，连声应和，“能，能。”
女孩不再看她，一掌劈了台上男子手中的酒壶转身便走，毫不留情，而台上的人也被黑衣男子带走。众目睽睽之下，在各种错愕的眼神中，如风一般的消失了，正如他们来时那般无声无息。而先前竞价的白衣男子，也在此时无声离去。
舞台之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酒壶碎片，还有慢慢散发酒香的残液。
老鸨擦擦冷汗，继续招呼着客人，此事一定会轰动整个锦熠的。可惜她不知道，能轰动锦熠城的事很多很多。
锦熠城北部的平民区，一座看似普通的民宅中，明亮的灯光，灰暗的脸色，靖珞的脸上脂粉犹在，只是眼中暗如死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咳咳”黑衣人站在女孩的身侧，深感不安。
“靖笉，你出去。”女孩命令道。
靖笉不得已只能道了句“遵命！”怏怏离去，关门时还不停地挤眉弄眼，期盼靖珞早点清醒。但天不遂靖笉的愿，直到门关上，室内又是一片寂静，靖珞连个眉都没皱一下，更别说是主动认错了。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女孩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开口，要不然一直等他开口，她一定会疯的。
“徒儿无话可说。”靖珞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刚开始看到她有些震惊，但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女孩一气之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然后起身离去，“给我看好他。”
靖笉无语望天，这是什么情况？不骂也不罚，就这么不冷不热的晾在一旁，算怎么回事？明明互相关心的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不过这两人好好说话是什么情况？事实上，他也没见过。
靖笉无奈的叹息，天下第一啊！就这么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真是可惜了。天下掉馅饼的事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匪夷所思的，但天降酒壶这件事对靖笉而言却习以为常。
靖笉看着手中的酒壶，拔开塞子，细细闻了一遍，便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真是好酒啊！靖栩，胆子不小啊！游霏小姐的酒你也敢偷，不怕被她整死！”
靖栩坐在屋顶上，手拂玉箫，抿唇一笑，“喝酒的是你不是我！”这个迎风而立的风雅男子，正是从悦容楼赶回来的靖栩。“真怀念我们四兄弟偷偷一起喝酒的日子，可惜啊！”
靖笉眼神忽地一暗，又笑呵呵地，“放心，总会有再聚首的时候。只是珞这家伙，栩，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吗？”
靖栩沉默了，他会吗？他也曾问过自己，为了那样美好的女子，他会抛弃一切吗？答案，或许到了他要抉择的时候便会知晓了吧！“不知道！”
“我会，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想珞也是这么想的吧！”靖笉的脸上覆着面具，夜幕之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坚定的眼神在黑暗中益发闪亮。
寂静的院子又陷入了沉默当中，不知何时，靖栩已经离去。这便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无论到来还是离去，都不会打任何招呼，不是相聚亦不是分离，只是不知相聚分离的时间。
夜晚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离去，黎明到来之际，靖笉伸了个懒腰，看着太阳初升，靠在门上继续等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看着这个意志消沉的家伙到什么时候？
不一会儿，靖笉揉揉眼睛，确定自己很清醒地看到，一身白衣的溯溪在走向自己，瞪直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的手里端了盆热水。
溯溪百年不变的温柔声音传来，“靖笉，去吃早饭，然后好好休息。”靖笉就那么看着溯溪走进去，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悄无声息地离去。
靖笉知道，溯溪来了，一定会有办法的。终于不用再为这个要死不活的家伙担忧了，不过，他还是隐隐不安，总觉得溯溪的到来，可能是另一种痛苦，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无论溯溪做什么，对他而言都是正确的。他的使命，就是守护溯溪，不惜生命的守护！
溯溪将手中的热水放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拧干了毛巾，蹲下身要给靖珞擦脸。靖珞别过脸，一味闪躲。溯溪不悦，但不会表现在脸上，仍然坚持把手伸过去。
这如同儿时的相处模式，让靖珞体会到久违的温暖。
在他还是个乞儿的时候，比他还小的溯溪也是这般，悉心照顾着他们四人。只是那样的岁月终究远去，如今，她是主而他是仆。
虽然溯溪一如既往的关心着他，从未将他们当做奴仆，但靖珞明白，那只是一种怜悯。从溯溪获得他们的命时，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那就是一辈子跟随溯溪，听从她的命令。
靖珞欲言又止，只能任溯溪摆弄。
溯溪替他擦干净脸和手，又替他换了外袍才拉着他坐下。看着他依然是那副无神的样子，抿唇而笑。
“靖珞，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溯溪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既然违背命令，还敢活着等我过来，恐怕就只有你靖珞了！”
“属下无能，不能完成任务。无论什么惩罚，甘愿领受，但求宫主······”沙哑的声音，疲惫不堪的脸色，布满血丝的眼，一张妖孽容颜，如何不惹人心疼。可惜的是，溯溪从不是容易心软的人。
溯溪望着院中的青竹，嘲弄而言，“求我？让你恢复武功，抢回你的水颜公主吗？靖珞，你的所作所为，我让你永禁灵奇山都不为过份吧！”
靖珞跪在溯溪脚下，一脸痛苦之色。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如若不是魅儿一直隐瞒，宫主恐怕早就亲自来南沣了。只是，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而水颜，就是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的。
溯溪知道，要想培养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并不难，但要找一个像靖珞如此忠心的属下却很难。“看样子，还不死心。水颜宫主在我手上。”
“求宫主放过水颜，一切都是属下的过错。”靖珞跪在地上，握紧了拳头。他怎会如此无能，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她，只是派个人好好照顾她。靖珞，你武功尽失，即使她愿意跟你，你有能力保护她吗？我给你一年的时间，重新担起天下第一的名号。替我办事，我会让她好好等你回来。完成我交代的事，我给你自由，让你们逍遥江湖。”
溯溪明白，有弱点的人才能够很好地控制，但自己能控制，别人也能，最好的办法就是物尽其用而后舍弃。
靖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自己走不出这间房子了，没想到还能再见水颜，摆脱宿命，“属下遵命！”
“好了，从后门走，魅儿在等你！”溯溪总算了了一件心事，也松了口气。
溯溪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让她看着相爱的两个人生死相隔，她做不到。
在此之前，她问过那位水颜公主，靖珞如若死了，她该如何？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这是她的回答。
尹文水颜，南沣宫主，千金之躯，容颜绝美，却爱上了一个冷情杀手。为了爱，她放弃高贵的身份，放弃富贵的生活，追求没有未来的人生，却能无怨无悔，让人为之感动不已。
溯溪认为或许她自己没办法得到那样生死相随的爱，但她不愿意拆散有情人，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伤害他们，能否守护得之不易的爱情，听天由命吧！
清晓站到窗前，“他走了？”
“嗯，你关心他？”溯溪无意一问。
清晓也不想多纠结，“怎么说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师徒感情总有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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