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铭茜帮他整理好衣服领子，用湿巾给他擦脸，“万一向晚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多不好……”
柏铭涛进洗手间捧水洗脸，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
应向晚睡了一天一夜，柏建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问向晚在哪里，都被柏铭涛搪塞回去了。
应向晚漆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柏铭涛，问：“刚是伯父吗？”
柏铭涛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说：“你好好休息。别想别的。”
应向晚：“你得罪人了吗？”
柏铭涛点点头，愧疚又抱歉地说：“对不起……”
应向晚很平静，她问：“上次食物中毒也不是意外是吗？”
柏铭涛看着她，眼睛里是焦躁和歉意，“我在处理。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好吗？相信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
应向晚：“你做的什么生意会这样？为什么要藏着这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这样……我有点受不了。”
柏铭涛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一定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应向晚扭头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夜色，不再说话。
柏铭涛心里一片混乱，他起身把保温盒里的汤舀出来，然后坐在床边舀了一勺递到应向晚面前。
应向晚：“我没胃口。”
柏铭涛：“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应向晚：“……”
柏铭涛把东西放在桌面上，陪她一起静默。
过了好久，应向晚开口道：“铭涛。我突然觉得跟你在一起很累。因为，我一点都不懂你的世界，像个傻瓜一样凭着热情去支持你，却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柏铭涛紧紧握着她的手，乞求道：“晚晚……不要离开我……”
应向晚回头看他，他眼眶红红地看着她摇头道：“不要……”
应向晚伸着另外一只手去帮他抹眼泪，她说：“本来，我们明天就要去领证了。可是，我突然在想，难道我真的要这样跟你过一辈子吗？我就退缩了。因为我想到一个词，同床异梦。”
柏铭涛摇头，“没有，我没有故意瞒着你……晚晚。我不接受分开。”
应向晚：“你告诉我实话。过去的一切我就当都没有发生过，但如果以后我只要知道你说过一个字假话，我都不会再接受这样的生活状态。”
柏铭涛痛苦到扭曲的脸，让应向晚心疼，但她必须知道，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事情了。
“跟生意无关。只是因为争家业……”柏铭涛每说一个字，都仿佛亲自在自己心上用力扎下一刀。
应向晚不想再问是谁了。那都不重要了。
柏铭涛说：“晚晚。我都不要了……我放弃继承权。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们出国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应向晚点点头，她心里竟然如此平静，她问：“你甘心吗？”
柏铭涛：“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相信我好吗？”
应向晚：“好。”
柏铭涛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吻，应向晚下巴微抬印了印他的唇。
如果自己是外人，或许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震撼。可能是因为自己身在其中，经历震撼过了头，反而越发平静。更重要的是，他一个承诺。
——
柏建快不行了的消息传来。柏铭涛整个人被抽调全部的精神，应向晚拉住他说：“我也一起回去。”
柏铭涛一时还在犹豫，应向晚当机立断拔掉吊针，扯过床头的大衣披在身上说：“快点。我没力气你背我。”
柏铭涛看到她的针孔不停渗血出来，惊叫道：“你疯了！”
应向晚抽一张抽纸压住，镇静地说：“我没疯。你要想见你爸最后一面就快点背着我走。”
柏铭涛一把抱着应向晚让阿杰开车送他们回去。
大宅静悄悄的，一进门就感觉到格外沉重的气息，应向晚感觉到柏铭涛在发颤。
柏建房间里站满了所有人。
蔡淑看到柏铭涛背着应向晚回来，说：“铭涛回来了……”
柏建视线看过来，断断续续地说：“你……们……出去……铭涛……晚晚……”
柏铭巍和柏铭羽敌意地看着柏铭涛，却还是出去了。
柏铭涛和应向晚站在柏建床前，柏铭涛握着他的手低声唤他：“爸……”
柏建看到应向晚说：“回来……就……好……”
柏铭涛悲伤不能抑制。
柏建想扯出几不可见的笑容，说：“铭涛……原谅爸爸……晚晚……我请求你……原谅……她……对你做……的……事情……对不起……看不到……你们结婚了……”
应向晚也来不及想是要原谅什么，悲伤几乎要把她吞没，眼眶里的的泪水不停打转，她在心里不停地说：“不！不要！”
柏铭涛用力握着他说：“爸。我们明天就去办证了。就明天……”
柏建：“他们叫我走了……”他视线移到应向晚脸上，慈爱地问：“晚晚……能……叫我一句……爸爸吗？”
应向晚极力撑着眼眶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低声唤他：“爸……”
这是她人生字典里最最陌生的词语，这时候从口中说出，竟然有着她从未体会过的幸福感。这一刻，她觉得她得到了这辈子缺失的所有的父爱。她多希望，这个枯槁的老人能够在她以后的生命里真的扮演这样的角色，她会做最贴心地女儿。
柏建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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