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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痴女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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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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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江南的农村里,几乎所有的村庄让人一看就觉得变化非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幢幢高大崭新的楼房。这些楼房具有时代的气派和更新换代的象征。如同那些地处鄱阳湖平原地区的村庄一样,“墩上刘家”村也是个万象更新的自然村。村里有上百户人家,人口有四百多。整个村庄的地势老高,环绕村庄的马路却并不宽阔,而且那些新建的楼房基本上都是靠近马路旁边。这样一来,村庄的中央就差不多全是些陈旧的平房了。尤其是最中间的那幢队屋,它还是土改时贫下中农拆了地主的房子拿来搭建的集体办公的房屋,尽管屋面高大,但现在已经破烂不堪了,不仅仅是危房,还是村里最糟糕的景物呢。

村子的东 面也有一处高地,树木茂密,看上去会使人产生一种神秘感,因为那里有幢小庙。小庙称“岳圣庙”,庙里的菩萨老板是一位姓付的古代圣将军。若是谈到这位菩萨的来历,村里的老者没有一个不了解的。其实一百多年前,付圣将军是上游几十里远处油毛洲人的菩萨。有个夜晚,“墩上刘家”村里有两个跳鱼人路过油毛洲,来到付圣将军的庙里,看见菩萨的形象威仪凛然便起了偷盗之意,于是拿自己脚上的布鞋当告里抛,问菩萨是否愿意到“墩上刘家”去,不料菩萨居然同意了;接着两个人把付圣将军的雕像搬上了小渔船,顺流而下地回家去。油毛洲人发现了,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个人便把雕像搬上岸,藏在大埠口一户姓黄人家里的楼上。油毛洲人赶到了,要上楼去搜查,姓黄的人说楼上住着他们的女儿,才分娩几天,如果生人闯入定会踩断婴儿的乳水。油毛洲人正在犹豫,突然从楼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便信以为真地离开了黄家。从此以后,付圣将军就成了“墩上刘家”村刘氏的菩萨。尽管后来油毛洲人知道了,却也不敢再来讨还菩萨。

对于菩萨,“墩上刘家”村的刘家俊从小就十分崇拜。如今,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的信仰就是崇拜佛教的慈悲菩萨。人们都说,大慈大悲的菩萨会救苦救难,他也这么认为。不幸的是,他并没有成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性格很内向,但是说话直率,为人公正厚道。他有172公分的个头,身材不胖也不瘦;浓眉毛,眼睛稍大,关公似的脸型,耳朵和嘴巴却天生的适中,他长得还算英俊,可是仿佛缺乏男人的魅力。他的形象上显示出两种典型的性情,一种是生性怯懦的反映,一种是处世谨慎而又正派——仿佛铁中铮铮的写照。他那双不是十分明亮的眼睛似乎却十分的宁静,总是那么沉着,但是也不乏抑郁的神色。

他喜欢穿西服,而且小时候就有这种爱好,希望长大后能够成为一名西装革履的绅士。尽管他现在已经穿着西式皮服,脚踩黑色的牛皮鞋,但如今他还不算绅士;虽然都买过两条漂亮的领带了,可是他也从来都没有系过领带,——仅仅是因为他还不敢系领带,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事实上他从小就特别注重自己的装束仪表,总是使自己显得那么端庄而富有一种气派,可是那副目光却又那么冷漠,偏偏让人误解。他的姿态也可以说是天生的,但是其中那些仿佛难以摆脱的矫揉造作却属于他自己的缺陷。总而言之,他这种人啊,别人看上去会认为是个沉着的风流男儿。而实际上他也是个正经的模范男子。

刘家俊小的时候有个最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听广播剧。他曾经听过的《望穿秋水》,如今还记忆犹新,仍然会为之感慨万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敬佩响剧中主人公对爱情的纯贞,甚至无形中就早已把她当成了心目中的楷模,从而影响着他的心灵。岂料,到现在为止,他那向往的理想爱情却还是尘封未动——或者说他根本就还没有什么爱情。

2002年11月的一天,刘家俊和老婆万拾香从水产养殖场搬回了家,他们在养殖场生活了五年。

回到家乡的刘家俊,仿佛觉得自己就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因此充满向往,而且感到一种宽慰。不是吗?毕竟他又回到养育自己的故土了。他素来就非常留恋自己的家乡,他所关心的是家乡的人和家乡的变化,什么人出外谋生去了,哪家发了财。但是,他却一惯都很少和村里的人结近,哪怕是那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时候的伙伴,甚至是老同学。不过有一位老同学曾经那样冒昧地问过他:感情是不是好东西?他也曾经不加思索地说过:“感情当然是好东西啊!”不料对方却骂他回答得太马虎了,因为对方认为有时候感情也不一定就是好东西;老同学认为运气才是绝对的好东西。老同学还觉得感情就是一名非要人性命不可的杀手,它在生活的道路上一直追杀着他,而且使他怎么都摆脱不了它的追杀。刘家俊被老同学说懵懂了。老同学又问他:“朋友怎样?”他竟随口应道:“好啊!”可是,对方却摇头说朋友也不怎么好,并申明不是乱讲的,而且有深刻的体会。尽管刘家俊没有多少朋友,但他从来不责怪别人,——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老同学又自以为是地说:“哼!朋友是什么东西?真正有情有义的朋友,这也不叫朋友,而应当叫兄弟!至于异性之间的朋友,真正玩得好的那也不叫朋友,而应该叫情人。好了,家俊,我不会再向你问第三个问题了。我从来不向别人一连提三个问题,因为我觉得那样做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也许我这个人就只有这么一点好脾气。”结果,刘家俊听后更加糊涂了。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印象特别深刻。

然而更让他伤脑筋的事情,则是他不幸的婚姻。谈到婚姻,刘家俊或许对这个充满浪漫色彩和幸福含意的词义一点都不理解。结婚之前,他还对自己的青春未来充满了自信,但是没想到他后来竟然当了婚姻的俘虏,甚至是奴隶。而导演那场婚姻强迫剧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以前恨死了父亲;但是,他现在不恨父亲了。因为,后来他终于渐渐地想通了:父亲嘛,毕竟是父亲。不过,他从来都没有甘心情愿地承认过自己的婚姻。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亲生父亲将他的婚姻完全包办了,逼迫他与一个他所不喜欢的——甚至还讨厌的女子结了婚,他曾经多么痛苦、多么忧伤!他当时是反抗过,而且绝食过,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他父亲的性情暴躁又固执,若要战胜父亲,除非他用生命去换取这个胜利。所幸的是,后来那些不称心如意的日子总算过去了。而且,他们夫妻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但是往往有那么一些时候,他总会想到自己的婚姻,于是又感到非常痛苦;当然,这是一种心灵的痛苦。他觉得自己有生以来,在这个世界上即使不算个最倒霉的男人,也要算个最背时的男人!难怪有谁说过,人活在世上就是受苦的。但是,他感到自己受的不是**上的苦,而是精神上的苦难。

实际上,刘家俊以前的生活过得也并不困难、窘迫,尽管不是那么富裕的。自从新婚之夜里,那个叫万拾香的新娘在床上把他从东头拖到西头和她洞房后,他就什么都认了。他曾经这样想道:“喜欢——不喜欢?有什么了不起嘛!人啊,只要我们能容忍,就什么事都得过去;幸福——不幸福?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是普通人。”

当然,谁也不能责怪他把话说得这么自卑。结婚时,他是不高兴。可是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也不见得个个人结婚时心里都高兴,他就是这样想得开。又当然,他老婆是童养媳,他们俩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家庭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情义的,尽管他一点儿都不爱她。乃至于后来,他和老婆之间自始至终都只有**。其实他们俩都当了婚姻的俘虏,做了家庭的奴隶,因为实际上他们的结合仅仅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这人啊,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夫妻两个性格不合,志趣不同,追求也不一样,却还是凑合在一起算得上够平静地生活到了如今,已经十六年了。虽然他们曾经相骂过,他也打过她几次,但是他们从来没有离婚的打算。那时候,他只想自杀,而她呢,就一连几餐不吃饭,却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他的家里。这样看来,阎王爷不要他的话,他想死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事后,他又宽恕了她;同样,她也原谅了他。接上,他们仍然还是夫妻俩。也许,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或缘分的杰作吧,因为他可没有错;当然,他老婆也没有错。但是,他却不知道错误在哪里呢。

他承认,万拾香做为一个妻子的全部优秀和一切魅力都发挥给了他;同样,做为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所有责任他也履行了。因此,这两个婚姻上的不幸者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难,而且他们也很少去怨天尤人。甚至他后来还暗自下过决心,这一辈子只认万拾香为妻;因为,他相信老婆也会一生一世只认他刘家俊做丈夫。他也不再像开头那样地厌恶她了,再也不认为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是她给废了。他要与她永远在一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甘心情愿地接受命运和缘分的安排。难道这样,不也是一件好事吗?他们都没有那么固执地去强求,而是善意地容忍了现实,所以他们就没有遭遇别的曲折和痛苦。谁又会轻率地认为,他们这样做不是一种宽容,一种道德的表现呢?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地把握得住自己未来的生活和命运,因为无论是一个普通人还是特殊的人,他们都有天生的缺陷。

当然,时代总是那么自然而然地造就着人,正如大自然那么无私地抚育着世界万物一样。如今的社会发展迅猛,时代的变化日新月异。当今的时代人都热衷于激烈的生活竟争中,他们已经摆脱了传统生活的束缚。因此,随着生活的富裕,他们的追求也进步了。美满的生活里总是洋溢着多彩的爱情。故而连刘家俊这个中年人都有时为此跃跃欲试。若是谈到生活,其实刘家俊家里目前的状况还不错。事情还是再从开头讲起吧,也就是在他结婚的第二年,父亲就和他们小两口子分家了。在开始的五年里,他们一面种田一面做些贩买贩卖的小生意,日子过得还好。1991年秋天,他们把原来的老房子拆掉了,接上就在原来的老屋地上重建了一栋二层的楼房,为此负了一笔债。于是,刘家俊便拚命地挣钱,不辞辛苦也不避风雨地东忙西窜。他先是从城里拖地瓜到乡下来卖,然后又从乡下贩鱼到城里去卖。他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上海“永久”牌载重自行车,有时一次要拖七十公斤重的货,往返要走七十公里的路程。他们夫妻俩奋斗了两年,就还淸了建房子欠下的全部债务。后来,他们有了一双儿女,一家四口就在养殖场居住了五年。在那期间,刘家俊买了一辆“佛斯地”摩托车,而且又用上了传呼机,接上又有了手机。2002年10月初,同村的李国全介绍他在本村承包了一个池塘,因此他才放弃了养殖场那里的池塘。 在他还没有搬回家里的那一个月的日子里,他和李国全来往比较密切,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朋友。李国全是他妹夫李国武的亲弟弟,所以说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亲戚关系。从这时起,刘家俊就开始接近了李国全的老婆邱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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