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笑啊，臭丫头，还不快跟叶辉干活去。”毛彦平命令一下黎雪雅又不得不从。
毛彦华从垃圾场倒完垃圾回来，累得要死，对毛彦平说道：“叫这两个小朋友替我们看着，我们抽根烟，我烟瘾发了！”
“好，我烟瘾也有diǎn作祟了，两个小混蛋，帮我们把把风，我和你们毛二叔抽烟去了。”
“知道了。”黎雪雅和叶辉拖长了声音应答道。
制曲车间有明文规定不许员工在单位任何一个地方吸烟，偏偏潘良瑞又是一个循规蹈矩，处事斤斤计较，爱鸡蛋里面挑骨头的领导，他经常巡视各个环节的作业情况，若有发现违章违纪的行为，定会重罚，从不姑息。
叶辉和黎雪雅又继续在发酵房干起活来，叶辉又拿着羊铲铲旧谷壳，黎雪雅依旧提着麻袋对准叶辉铲旧谷壳的方向，一麻袋装满重五六十斤。她将装好的麻袋用力往门外拖着，一袋，两袋，三袋……汗流晶莹，娇喘声连连……
麻袋过于粗糙，黎雪雅的两只手套都磨破了，大拇指与食指间的线缝儿断开，一块白嫩的皮肤裸露在外，双手再次揪着麻袋的两角拖往发酵房外，感觉有些勒手了，她坚持着这样的动作，裸露的那块皮肤已经被麻袋勒得通红，隐隐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肉里还有一些红血丝。
她咬牙忍痛没有发出声响，当叶辉又快要将黎雪雅手中麻袋铲满时，黎雪雅双手一用力，大拇指和食指间一阵剧痛，她忍不了了，失手放开了麻袋，里面的旧谷壳全部散落在地。
叶辉停下羊铲，不耐烦了，嗔道：“你是怎么回事？今天一直精神恍惚！”
黎雪雅将双手举起给叶辉看，只见她手上的手套多处都已经断了线缝，尤其大拇指和食指间裂得缝更开，而且那里明显起了一个大水泡。
叶辉脸上有些愧疚，意识到刚才不该骂黎雪雅，说道：“你手痛为什么不说呢？我性子急，还以为你开小差，你去换手套吧！”
“没多少活了，还有半间，我能忍的。”黎雪雅看着眼下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干完今天的活儿了，不想耽搁时间，加上刚才自己跑开去看程漠然耽搁了会，自己就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你可别逞强，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说罢，叶辉和黎雪雅又干了起来。
发酵房过道被好几辆装满新草帘的手推车赌得水泄不通，程漠然与郝志多刚干完活，扫完地准备朝前走时，就被这些满满当当的东西挡在身后。
郝志多开火道：“他麻麻的，挡着老子的去路，走，老死人，咱们绕道走。”
程漠然默不作声，面无颜色，跟着郝志多扭头往后走，绕过另一条过道，此时他手上的手套还没有取下，只是把脸上的口罩摘了！
郝志多和程漠然并列走着，一间发酵房里传来黎雪雅声嘶力竭的声音，“啊！好痛！”接着叶辉急忙应答道：“没事儿吧！”“没事。”黎雪雅的声音低沉微弱。
郝志多似乎没有注意听这微弱嘶哑的声音，一边走着一边抹着汗水，快临近这发酵房时，程漠然脚步放慢了些，刻意与郝志多拉开距离。
刚才那微弱嘶哑的声音，程漠然不知内心为何有些触痛，寻着那微弱嘶哑的声音被引去，黎雪雅汗流粉面，脸色发白，表情苦不堪言，手上那手套已有多处断线缝儿，十个手指头几乎全部裸露在外，隐隐一看，指尖全部被麻袋磨得通红，而那大拇指与食指间起了一个脓肿的水泡，此时水泡已经被麻袋磨破，脓水流出，那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灼痛。
黎雪雅咬牙坚持着，身子都有些站不稳，手已经明显发抖。
程漠然面不改色，但内心波澜起伏，早呈翻江倒海之势，他立刻取下自己的手套，坚实刚毅的嘴唇欲出言又止，该说什么呢？程漠然不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接着他看了看躬身铲着谷壳的叶辉，他要起身时，趁叶辉不注意，程漠然将取下的手套一把朝叶辉胸膛扔去，他自己便迅速离开朝前继续走去了。
“他大爷，谁扔老娘？”叶辉扔下羊铲，瞪圆了眼睛，拾起那一双手套生气地骂道。
扔进来的这双手套是质地较好的纯白线编手套。
叶辉怒视着这扔进来的手套，发现手套居然完好无损，且质地又好，又看了看黎雪雅双手戴的那双烂得不堪的手套，把手套递给黎雪雅，不禁又欣慰地笑起来，“黎雪雅，你说有趣儿不有趣儿，这人乱扔手套还真是及时，就好像是知道你正需要手套似的，笨蛋，快换上吧！”
黎雪雅松下手中的麻袋，脱去手上戴的手套，接过那人扔叶辉的手套，她戴上后，怎么觉得这双手套刚才她在哪儿见过呢。
她眼神一亮，抬头，猛地问叶辉，“谁扔的！”
“谁知道哪个天杀的混蛋扔的，打得老娘胸口痛死了。”
黎雪雅心忖，猛然想起来什么，这人肯定没走远，她神色慌张地跑到发酵房外，远远只见这条过道上有一个熟悉男人坚毅没落的背影，男人的手上光秃秃的一片，浸湿的秋衣秋裤远远看着都那么明显。
黎雪雅整个人瞬间都被冻结住，眼角落下来，一滴晶莹的泪花滴落在手套上，暖进了手心里，浸入了血液中，樱桃朱唇微颤地蠕动着，声音沙哑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