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你慢些……”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竟一口将那汤药喝了个干净，略吃了一惊，转过脸来望着他，忍不住低低地提醒了一句。
那药她未尝过，然而熬药时单闻着那股味儿就已感觉到定是奇苦无比的，他却好像毫无感觉，喝完了竟还抿了抿唇，宛似意犹未尽一般。
“擦擦吧……”她拿过他手里的空碗，将手中的绢巾递过去。
澹台肃珩接过绢巾，拭了拭唇角的药汁，忽而抬起黑眸，冲她扬唇道：“药熬得不错，难怪陆先生那般夸赞你！”
“啊？”
她一愣，未料他出口竟是这样一句，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抿唇看他，却见他的面色渐渐变了，眸光渐凝，眼神专注，竟似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诡异情愫，看得她心头一荡，顿觉浑身不自在，连忙低眸闪避，却听一句低柔的沉音随后入耳：“辛苦你了……”
那声音虽低，语气却十分郑重，竺饮清微愕，诧异地抬眼，望见那耀如星月的深瞳中分明写着认真。
她怔了片刻，轻吸一口气，目光垂下：“昨夜是我拖了后腿才害你受伤，不过是煎药而已，澹台将军不必客气……”
澹台肃珩听出她语声中隐隐的歉疚，目光一动，凝眸看向她低敛的眼帘：“谁说你拖了后腿？”
她未抬眸，只拧着眉心低低地道：“若不是你要护着我，以你的功夫，那些人哪里能近你的身，你又岂会受伤中毒？”说到此处，她顿了一瞬，又咬唇道，“昨日，我本该听你的话，不该同你一道去，没想到……真的成了你的累赘……”
“你不是累赘！”他蓦然抬高的一句，打断了她细如蚊呐的愧疚之声。
竺饮清愕然一滞，止了声，一双清眸微微睁大，呆愣地盯着他神色肃然的面庞。
他亦在看着她，目光更加深幽，似一道暖光凝注在她身上。
一时，两人四目相对，竟是不言不语。
过了片刻，他眉目渐柔，语声微温，缓缓道：“你高估我了！昨日又是袖镖，又是毒刀，能否安然无恙，我心无把握，且说对方有备而来，即使我能脱身，保不准已误了时机，若是你不在，谁又能有那本事去通知秦翰？我若仍是受伤，谁又能去救我？”
言及此处，他语声倏沉，郑重而道：“你昨日做得很好，真的！”
他眉眼微弯，眸中柔意更深，沉敛却真挚的眼神在她略显憔悴然而清丽不改的面颊上兀自缱绻。
竺饮清安静地立着，手里仍握着那只药碗，凝着眸珠望着他，未言一字，心中却是滋味莫名。
他似乎从未这样与她说过话，这样……娓娓道来？这样……婉言安慰？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声音，他的语气，只觉得……怪极了！却又隐隐地，觉出几分微暖来。
屋内的气氛似乎随着她的心绪一起变了，夹着几分怪异，藏着几分混沌，却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馨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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