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四四、黄龙讨封
听彝歪嘴这样一说，哈二脑海里浮现起那个漂浮的麻花辫子的美丽影像，心内搔痒难捱，巴不得立即就能见到彝幺妹。( )他搓着双手，脚也不断地在地上摩擦，显露出一副不自在的表情，怯怯地问道：“彝寨主，怎么不见幺妹呢？”彝歪嘴看穿了哈二的心思，却装不懂，只顾说道：“哈二王，我们僰人的规矩，在结亲酒没喝之前，双方不能见面。今晚上你只管喝酒，你把寨人都喝高兴了，寨人自会将彝幺妹与你送来。”既是规矩，哈二也不得再说什么，闷闷地将彝歪嘴端来的饭菜送进嘴中，至于饭菜是什么味道，却全然没有尝出一点。
彝歪嘴急切地要为哈二和彝幺妹操办婚事，却大有由头。在哈二为迁坟总领忙于祖先迁坟期间，彝歪嘴做过一回奇怪的梦。他恍惚间行走在凌霄山的山岭之间，在一片深及半腰的蕨蒺草丛中拨草前行，突然自蕨蒺草中窜出一条赤黄的蛇拦住了去路。他从未见过如此怪蛇，吓出了一身汗水，但那蛇却毫无伤害自己的迹象，还微微抬起头，通红透亮的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似有所期盼。彝歪嘴细看那蛇，才发现这蛇的奇特之处。这蛇竟然长着四肢，一一似岩鹰爪子，蛇头顶上长着金黄的冠子。彝歪嘴忽然想起眼前这东西或许不是蛇，而是传说中的龙，便对那蛇说道：“你若是在这凌霄山修炼的龙，请回你的洞府，不要挡住我的去路。”那蛇听得他如此说，便仰起头，似人一般向他点头行礼后消失不见。
彝歪嘴正自惊异不已，蕨蒺草丛中陡然出现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招呼自己：“彝寨主莫惊，你且听我老者说两句。”彝歪嘴怔怔地看着老头，不解地问道：“老人家，你怎会认识我？刚才我所见的是龙吗？”白胡子老头捋着胡子，“哈哈”笑道：“彝寨主，它现在就是龙了。这黄龙在凌霄山修炼千年，今天出来讨封口，你张嘴便称它是龙，它讨得封口就成龙了。若是你刚才称它是蛇，它未得封口，便也成不了龙，就会回洞府气煞而死。”彝歪嘴歪歪嘴，心中后怕不已，幸好刚才封正了黄龙，否则就糟蹋了这黄龙的千年仙行。
白胡子老者继续说道：“彝寨主，你既然已经封正了黄龙，你也就将功德做到底，帮助这黄龙归海。这样，也能让僰人建起千秋功业。”彝歪嘴不知老者的话所指何事，便问道：“老人家，我要怎样帮助黄龙归海呢？”老者神色凝重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黄龙应在人身上降生之后，其克星也于三年内降生，而且必于黄龙出海之前相逢。如果黄龙出海之时，被它的克星发现，就会伤害于它。重则出不了凌霄，轻则归不回大海。黄龙归海，关键就在封正之人的帮忙。现在，这责任自然就落实在彝寨主身上了。”彝歪嘴更加惘然，手足不知所措，进一步问道：“那——我该怎么做？”老者接着说：“凌霄黄龙将于五月二十五，关公磨刀这天从凌霄山一路顺水而下，经洛河、入长江、归东海。五月二十五晚上，狂风大雨雷鸣电闪，都是为护送黄龙入海。”白胡子老者说道这里，稍稍停一下后接着说：“到时候，洛河水会暴涨九尺，黄龙过处更水高一丈。如是让它的克星看见，就会伤了它。黄龙若伤，狂性发作，翻滚中就会在江河中掀起巨浪。而雷公若见黄龙祸及黎民，必然代天行刑，黄龙便会被雷公劈死。但是，只要不让黄龙的克星看到它，便任谁也伤不了它。你就是要找到黄龙的克星，在五月二十五这天将他灌醉，便万事俱休。”
彝歪嘴越听，嘴巴歪得越紧，双腿禁不住打起颤来，歪着嘴问：“老人家，谁是黄龙的克星？你告诉我，将他杀死不也万事平安吗？”白胡子老者连连摇头说：“杀不得杀不得！世间万物均相生相克，黄龙克星死，黄龙也不活，所以万万动不得杀他的念头。至于这克星是谁，我不敢泄露天机。你只要记住这几句话，便能找到他——‘只拳杀水牛，徒手斗人熊，九盏灯岩下，接人如接风’。”说完，白胡子老者便化作青烟消失不见，彝歪嘴也自梦中醒来。
醒来的彝歪嘴记住了梦中之事，便暗暗寻查是否真有如梦中老者所说的黄龙克星之人。哈大王下令迁祖坟，彝歪嘴才认识了哈二王，还听说哈二王曾空手斗过人熊，不过于老者所说却又相差一些。及至哈二空手接下九盏灯岩上摔下的石匠，彝歪嘴方发现哈二竟与黄龙克星愈发相似。彝歪嘴也不去深究所梦是否确有其事，便与哈二套起近乎，请他到洛表寨。经同哈二比试酒力，彝歪嘴自认凭自己无法将哈二完全灌醉，于是想到借与幺妹结亲之事，合举寨之力斗过哈二。尽管梦中之事过于玄乎，但是，自己的幺妹能嫁给僰人的二王，却也是件全美的事。彝歪嘴便里外张罗着哈二与彝幺妹结亲的喜事，倒将受梦所托之事放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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