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随意取了个草蒲团坐下，而蒲夷只是望着重重的水花发呆。
“师傅，您想说什么？”
蒲夷有些恍惚，闭上眼睛想了想才说：“我已经活了五千年，我比老龙的年纪还要大上一些，可惜我没有他的机缘。”她回头平静的看着裴宁又说，“我的时间到了。”
到了……裴宁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仰起头张大眼睛，希望把眼中那点泪水再逼回去。
“五千年来能飞升成功的只有老龙，所以我从不报有希望。老龙走之前和你传音了吧，说些什么，我也知道。”蒲夷温柔的笑着，“瞧你这几年心心念念要往京城去，是老龙交代你要把他们赶出京城的吧。”
裴宁吃不准她什么意思，便闭口不言。
“他告诉你原因了吗？”
“他说那里是上古腹地，仙人毁灭之所在，恐他们再次开启灾难。”
“我只告诉你，上古腹地真真假假，那里只是最显眼的地方，开启灾难的可能性很小，你别去参合。”
“那仙人是怎么毁灭的？”裴宁好奇的问。
蒲夷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仙人万年前就消失无踪，谁知道是走了还是毁灭了，反正此后飞升之路变得很是艰难。”
“原来如此。其实龙师傅是叫我劝他们向善，好好修行，早日飞升。”而自己好似走偏了道路，与他们大动干戈起来，主要是她实在见不惯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场面。她认为这样的妖精是不可能再飞升的，还是死了干净！
“飞升？谈何容易。”蒲夷表情淡淡的，手一抓便凭空出现一颗黑黝黝的珠子，“这是我父母留下的遗物，给你做个纪念吧。”
裴宁接过珠子，珠子晶莹剔透，黑得能吸人神魂，很是不详。她心里有些难过，嘴上却霍霍着说：“师傅你也忒小气，交代遗训，也得把自个的东西给我，竟然给个隔代的，像话吗？”
蒲夷笑盈盈的：“你以为是什么宝贝啊，里头就是一些修炼功法，我怕万一……还是提前给你吧。”
功法啊，那就和老龙的那滴血一个道理。裴宁小心翼翼地把它装进荷包，贴身放好，毕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您也可以教导给别人啊，传承这种东西，不传下去就断代了。”
“别打这种主意，不要考验别人的忠诚，有些人学会更好的，就会把你抛之脑后。”蒲夷神色严肃，“这是我父母死前说的。所以别一下子把本事全部教给你那些小弟。”
裴宁受教的猛点头，答应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然后她又提出建议，“师傅您该出去走动走动，体验下世俗的生活。总呆在山谷里，人的思想会僵硬老化，只觉得生活无趣。”
“外头有啥意思，不去。”蒲夷开始赶人，“天色不早，我要休息了。”
“师傅，天还微亮着呢。您真该出谷去了！”裴宁站着叨叨说话，不打算走。
蒲夷已经跃入水中，化作一尾鱼沉下水底，只留给她一个庞大的背影。裴宁默默地注视良久，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她从兜里掏出一枚蓝色妖丹搁在桌子上，她想，都要死了，还在乎飞升干啥，同类吞噬至少能活的更长久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