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张爱华低头看了看大木跟二木，继续说：“你们两个小鬼也进来！”
张爱华独自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拿了茶几上的糖果递给大木跟二木。“吃吧。”
“谢谢。”妈妈的妈妈好像不是很欢迎他们两个。。。大木跟二木感觉空气冷飕飕的，就乖乖的在角落的地方找了位置坐下，安静的吃糖。
“你也坐下。”张爱华命令顾秋雨。然后说：“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顾秋雨看不到张爱华现在的样子，但是她能闻到张爱华身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味道。这跟原来的母亲有很大的不同，以前母亲的身上总有浓郁的香水味儿。
张爱华的样子的确是变了很多，也老了很多。没有染色的头发，半百枯黄。许久没有管理的面部皮肤松垮的下坠。从不沾水的双手现在更是粗糙僵硬。没人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说出去的打算。“完全的看不见了？”
“你什么都知道。。”
张爱华叹气。“哎。。。都是命！”女儿跟妈一个命，注定不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你想知道什么？”张爱华感慨的看着顾秋雨。她漂亮的女儿就是瞎了眼睛也是世界上最美的！
“闵玉。。。”
“呵呵。。那个贱人，的确是我低估了她。。你现在来问闵玉是因为于帆吧。”
姜美希无语的点点头。
“看来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隐瞒的。都是闵玉策划好了的，然后姜志革负责动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盯着那两个人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闵玉想要于帆的孩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总缠着于帆不放。。。”于帆没办法了来找张爱华帮忙，结果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让张爱华知道了女儿还活着。“如果你是想要找证据，我这里也没有。你可以去找姜志革的心腹老陈，姜志革做的所有事情都经过他的手，而且那个人是个认钱的主儿，肯定手上留着证据！”
“闵玉对你做了什么？”
做过些什么？张爱华自嘲的笑笑之后说：“我就知道这么多，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了。”
顾秋雨也笑了，对大木跟二木说：“你们俩个去房间里等着。”
又是这样！大木无奈的起身拉起二木进了屋里。然后留着个门缝，继续偷听。
顾秋雨接着说：“把门关上！”
切！大木听话的把门关上之后，顾秋雨才转过头，用没有焦距的眼睛望着张爱华。“我也不愿意来看你！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你早就应该像现在这样生活，就算你再可怜也赎不清你犯下的罪！”
“够了！带上你的孩子离开这里！”张爱华后悔给女儿开了门，她后悔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但是她不肯认输，绝对不会说对不起！
“不愿意让我看见你的可怜样子吗？。。这个房子还不足20平米，到处都是发了霉的旧家具跟刺鼻的灰尘的味道。厨房里就只剩下几个坏了的鸡蛋，剩下什么都没有。还要我继续说吗？”
张爱华的忍着眼泪，嘴唇一上一下的想要说些什么。。她的自尊心被践踏的生疼，却说不话来反驳！
“你是在流眼泪吗？我不会可怜你的，你只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就可以了。说吧，闵玉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你离开姜家的？”
“你。。你。。。你让我说什么？”这个可恶的丫头，就是故意来气她的！
“知道什么说什么。”
“哈哈哈。。。说闵玉握着我的把柄把我赶出姜家？没错，我这辈子干的坏事太多了，造了太多的孽，都是我活该！都是我自找的。。。”
“什么把柄？”曾经的姜美希觉得张爱华可怜，受了再多的委屈也不想失去母亲。知道了母亲杀了父亲的事实也闭眼不见。顾秋雨的感情表达比姜美希熟练了很多，她诚实的表达着自己的情感，剥去了为了逃避现实而铸就的善良的外壳。
“你！”张爱华说不出口。虽然她可怜的样子已经一览无余，她还是说不出口，不想自己的可怜变得理所当然。
“你不说我是不会走的，你应该也不希望我继续待在这里。你跟姜志革做什么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便会在你眼前消失的。”
“美希。。”
“顾秋雨！”
那个不争不抢的姜美希真的消失了。俊杰应该可以瞑目了，他的女儿顾秋雨回来了。“俊杰是我失手杀死的。。姜志革帮我买通了派出所还有法院里的人。”
“这个我知道。”
没想到女儿可以如此的冷漠，还真是得了她的真传。“顾海英的车祸也是我设计的。”
姑姑？顾秋雨摇头。她的母亲还真是精彩连连！“你害的姑姑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害的爸爸年纪轻轻的就没了性命，害的我度过了没有爸爸的童年。我真希望我不是你的女儿。。”
张爱华都知道，所以她甘愿待在这里孤独终老。“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十多年前有个规模不小的工程，姜志革为了钱指使老陈捅死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也是地产公司的老板，他的儿子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凶手，闵玉把这件事诬陷给了我，逼着我跟姜志革离婚。”现在只要张爱华一露面恐怕就会横尸街头。
“所以你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顾秋雨难以想象她曾经生活在那样一个家庭，难以想象母亲的罪会如此之重。如果姑父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放过母亲的。。。
“我能说的都说完了。。。满意了吗？”
顾秋雨起身。“你不应该抚养我长大，你应该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给扔了，让我去自生自灭。。。现在让我知道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呵呵。。我现在觉得我被人喂屎喂尿是正常的，甚至连瞎了眼睛都是应该有的报应！你说对了，这就是你犯的罪换来的，我逃都逃不了的命运！”
顾秋雨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临走之前又对张爱华说：“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大木跟二木乖乖的跟着妈妈出了门。大木本来还很好奇妈妈的妈妈是个什么模样，就妈妈现在的态度他是没机会叫声外婆了。。
吱吱呀呀没有关严的房门，让人窒息般再次寂静的室内。张爱华倒在沙发上，捂住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之后的日出日落，晨夕交替。张爱华总是放任自己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只剩下失去了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