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南留皇上身体日益见下，太子和宁王也没斗出个结果来，青岚野心太大，若是在此时横插一脚，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到底是谁来做，就难说了，指不定到时候连南留都没了。
慕千城说的没错，宁王野心膨胀，私底下又残忍，他若是坐上皇位，怕是会成为南留有史以来第一位暴君。
可是太子，仅仅因为她不想与他合作，便起了杀心，她本想置身事外，却硬要将她牵连其中，这种要么臣服要么死的霸道思想，留着他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若是一定要在他们二人中选一个，国家大义和一己私利，孰轻孰重，她不是不懂得，可是让她这样放弃，她也不甘心。
这，真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正在她头大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放在她太阳穴上，一圈一圈地揉按，力度恰到好处，舒服极了。
她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放空思想，阖上眸子，尽情享受夜砚带给她的温柔，才享受了没多久，杨漠就拿着一张请柬来了。
“小姐，宁王殿下派人送了请柬过来，请您过府一叙。”
想什么来什么，雪流瑾黑着脸睁开眼，没好气道：“你去回了他，就说没空！”
杨漠面不改色，拿着请柬又走了。
夜砚重新将手搭在她太阳穴上，她已经没有心思享受了，扭头去看他，“夜砚，你是不是感觉我很自私？”
“没有。”夜砚手中动作停下，转而按上她的肩，控制着力道捏着，舒服的她直哼哼。“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小姐，你做的并没有错。”
雪流瑾一想，是啊，是太子先要杀她的，她并没有做错，不反抗难道等着被杀吗。
“可是，我的做法可能会让南留百姓陷入煎熬之中。”她有些纠结。
“一条路该怎么走，该做什么选择，还是要看小姐自己，属下只是一介下属，能告诉小姐的不值一提，但是，按着自己感觉对的方向走，总是没错的。”
夜砚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这么多年，他一直是靠感觉，靠顺其自然，不还是走到现在。
“靠对的感觉……”雪流瑾喃喃道。
她沉思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决定，只要慕朗从今往后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便放下对他的成见，至于当初他害她差点命丧断天涯的事情，便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这样想着，她感觉周身顿时一轻，烦恼一下子少了很多。
其实，有时候，仇恨也不是那么难以放下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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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昔，别让他们跟着我。”雪星瞳看了一眼身后的鹅卵石小路，明明空无一人，可是他知道，一定有隐卫藏在暗处。
“小公子，你看，明明没有人啊对不对，过了玉和桥就快到聆风阁了，我们快回去吧。”小昔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暗处，生怕一不留神就被雪星瞳发现了。
“没有人吗？”他斜睨了小昔一眼，转而又看向别处，“不对，肯定有人。”
“小公子。”小昔苦着脸看他，“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小姐可是吩咐了，要是这次您再出什么意外，大家都要提头来见了。”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小公子一直这么讨厌有人跟着他呢。
雪星瞳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前走。
他对人的目光感觉是很敏锐的，不管隔得多远，有几个人，他都能第一时间发觉，这种感觉常常让他如锋芒在背，好像自己一点儿**都没有，他不喜欢。
但是想到雪流瑾，他可以把所有的不喜欢都压在心里，不管有多难，都要忍着。
雪星瞳走在前面，小昔低着头跟在后面，刚踏进聆风阁，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迎面袭来一阵掌风，擦过雪星瞳的耳侧，冲着小昔而去。
小昔后退几步躲开，就见一黑袍蒙面者鬼魅一样出现在雪星瞳身边，一把勾起他的腰转身掠走，小昔惊恐地瞪大眼，想伸手阻拦，可惜慢了一步，黑袍蒙面者带着雪星瞳已经远去了。
他看着仅剩下一个黑点的身影，朝身后挥了挥手，冷声道：“追！”
刹时，十几道黑影从暗处闪出，向着黑袍蒙面者逃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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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流瑾此时丝毫不知御流山庄所发生的事，用了午膳，外面竟然下起了雨，朦朦胧胧的，这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送来的账都查完了，她想了想，提笔开始画一张图，准确地说，是画一张地形图。
很快画完后，对着图纸看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她朝夜砚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书案对面去。
夜砚配合地走到书案的另一边，看向桌面，上面铺着一张类似于地图的纸，比较简单，只勾勒了几处山脉和河流，以及几处大大小小的城镇，他看的不是很懂。
“这是南留边境的地形图。”
地形图？
他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兵法你已经大体了解了，可是还缺一些实战经验，没有实战经验，再怎么学都是纸上谈兵，眼下没有什么战争，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你上战场，又来不及做沙盘，只能先用张纸将就着了。”
夜砚心里一动，雪流瑾的意思他明白了，看着那张纸，他开始思考。
“那应该，怎么实战呢？”
“这样，我们两个，分别代表对立的两方。”她指着纸上的一条河，“这条河是芜湖的分支，这边是青岚和南留的分界线……”
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夜砚听得很认真，只是在她讲到两人是对立的一面时，心里会感到不舒服，剩下的也就马马虎虎了，以至于和她实战时，输得很是惨烈。
雪流瑾皱着眉毛看着混乱的局面，原本觉得他是个对兵法很有天分的人，怎么会输得这么惨，难道是缺乏经验？
夜砚则是低着头，一副等着挨批的样子，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刚想抬头却听她说：“再来一次。”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应道：“好。”
一连几场下来，他输得惨不忍睹，雪流瑾也频频皱眉，“不对，这里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么简单的地方你也看不出来？”
“不对，你这里明明可以攻进去，为什么要中途绕开？”
“火攻？这是在江上，你不应该先倒油吗？”
“不对，这里没有藏身安置的地方，还有埋伏，你这样冲进去是想自寻死路？”
“……”
眼见天就要黑了，她终于放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夜砚吼道：“我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就以这样的结果来回报我的吗？！”
难道她这次是真的看错了眼？明明一直挺有天赋的啊。
夜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沉默着把她说的话都接下，他的小姐，应该是永远的赢家。
若是雪流瑾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一笑置之，永远的赢家，哪里又会有永远的赢家呢，再厉害的人，也会有栽跟头的一天，她不就在慕朗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吗。
可是雪流瑾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听着外面的雨水声，“怎么雨还没有停？”
“看这样子，应该还会下一天，明日，大概天就晴了。”夜砚回头看了看窗子外面，天都阴透了，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你在这里呆了一天，应该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她打了个呵欠，走在前面打开门，一阵湿意带着冷风涌进屋里，正欲出去，她忽然回头。
“你的兵法缺乏进步，要是下次我发现你没有进步的话，你先想好怎么办吧。”淡淡留下这一句话，她顺着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闷头补觉。
夜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桌案上的地形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伸手默默开始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