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见慕苏一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脚的空隙里，小小的一团，好像在害怕，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抬步走到床边，说来也奇怪，刚才在雪流瑾那里他说来哄她的话，面对这个小女孩，是一点都使不出来。
“大哥哥，你回来了。”慕苏看到他，眸光亮了亮，从床脚走出来。
“恩。”他在她面前蹲下身，高度与她齐平，“今晚我要陪着小姐，你自己在这里睡可以吗？”
慕苏听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意，但是很快就隐去了，变成坚定，“我可以的，大哥哥，你去吧。”
夜砚眸子里闪过一丝欣慰，他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然后站起身来。
他觉得捡回来的这个小丫头很坚强，也不需要哄，反而是隔壁某个经历许多的少庄主，整日里朝着他撒娇，要抱抱，想到雪流瑾，他心里柔软的一块地方被触动，当下不再耽搁，寻了一本兵法的书就离开了。
半晌过后，他盯着眼前某人香甜的睡颜，眉宇有些纠结，他拿着书回来，就见到雪流瑾又睡着了，这次不会也是装睡吧。
算了，不管了，不管是不是装睡，他只要一边一边陪着她就可以了。
打定这个主意，他斜倚在床头，翻开书看起来。
雪流瑾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砚就成了她的催眠曲，只要一看到他，她保证一夜安眠无梦，所以就养成了睡前一定要看他一眼的习惯。
她不知道这个习惯会跟随她多久，但是她很乐意一直拥有这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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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飞羽城几千里之外的一片树林里，上万士兵在此扎营休息，他们的带领者 ，正是慕璃和慕千城。
“阿璃。”慕千城与罗胡商量完事情，回到营帐就不见慕璃的人了，问了巡逻的士兵才知道她出来吹风了。
他走到她的身后，语气有些责怪，“这么晚了，你就这样出来也不怕着凉。”
慕璃望着遥挂天际的圆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千城，今晚的月亮好圆啊，还没有到十五吧。”
“没有，它圆又不管我们的事情。”慕千城说着就要推着她回营帐。
这几天，慕千城总是感觉莫名烦躁，他夜观天象看了许久，眼前总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还是和他身边的人有关，自古以来，所有帝师都避免与他人过多接触，就是担心会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扰乱了他人的命格，眼下……
慕璃诧异地回头，“千城，你今天怎么了，以往你不是最喜欢观星望月了吗？”
“……从今天开始，不喜欢了。”他语气有些生硬。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千城，有些事情是谁都无法阻止的。”慕璃徐徐一叹。
她本以为可以在北境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直到她一生中的最后时刻，但是没有办法，上天注定让她在皇权的旋涡中翻卷，她很想不顾一切地离去，但是不能，那是她的责任，亦是千城的责任。
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两人都明白。
“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慕千城抿唇，将所有的话都压进心底。
慕璃的眸光柔了柔，此生遇见慕千城，就是她最大的幸运，哪怕知道前方是无尽大海，但是她有一个岸，会拥护她一起面对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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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九，晚。
“你说什么？慕珩怎么可能回来的这么快，你昨晚不是把他连夜送出城了吗。”
雪流瑾有些震惊，这才仅仅过了一日，那人就从那么远的荒郊野岭徒步走回来了？要知道，地点是她亲自选的，没有人活动过的一片山林，上面还可能有狼和其他野兽，没有个两天是绝对回不来的。
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慕珩回来了。
夜砚同样锁紧眉头，他一下子就想到可能是昨晚他走后又出了什么意外，因为那两个负责运送慕珩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小姐，对不起，昨晚我有事，所以提前离开了，只吩咐了那两人运送。”他主动认错。
“你有事，你有什么事，去哪儿了？”雪流瑾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小姐，你的关注点是不是偏了，咱们不是讨论的慕珩吗，怎么扯到他的身上来了。
可是看着她一副你不说我誓不罢休的模样，他默了默，决定还是从实招来。
“昨天我是准备和他们一起出城的，可是后来遇上了一个人，她向我求救，我就……”
“所以你就把人给救了？”雪流瑾眯了眯凤眸，转而换了另一个问题，“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
一个女人？她的目光有些危险了，“她现在在哪儿？”
夜砚不说话了，心里一直在打鼓，要是他说自己把人给带回来了，她会不会直接把他撵出去？
雪流瑾看着他，心里突然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平时夜砚说话还是比较直接的，怎么这次这么拖沓，该不会……
想到某种可能，她的脸直接一黑，眸子里都带上了小火苗，忍着火气道：“你是不是，把那个女的带回来了？”
夜砚不语，其实他感觉用女人称呼慕苏有点不恰当，用女孩似乎更合适些，可是看小姐这么生气，他就忍着没有提醒。
“真的带回来了？”雪流瑾的声音又扬了扬，见他一副默认的表情，心里又生气又委屈，他要是有了心上人应该早点和她说清楚的，她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真是好啊，她都被他这老实的外表给骗了，等着吧，今天，她就把他和他那位心上人，一起打包扔出去。
她恨恨地磨了磨牙，抬脚就朝门外走去，目标正是夜砚的房间，夜砚带个人来不可能明目张胆，就只能是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得不说，雪流瑾已经很了解他了。
夜砚见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以为雪流瑾要杀掉慕苏泄愤，连忙伸手挡在自己房间门前，阻止她进入。
其实他不明白，慕苏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气，然而他已经全然忘记了他没有和雪流瑾说过慕苏只是个孩子的事实。
“你给我让开！”她怒声道。
夜砚拧了拧眉，感觉这样的小姐很危险，想到房间里面的慕苏，他硬着头皮回道：“不让。”
“我让你让开，不然你就不要怪我对你动手了！”她怒到极致，口无择言。
夜砚听了心里却是一痛，小姐这意思，是想要对他动手吗。
雪流瑾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要把那个女人揪出来，一边又对夜砚感到格外失望，他有喜欢的人了，可以理解，但是他为什么要带回来，他把她当做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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