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啊……长老们，来小爷的‘落霞居’喝喝茶吧，小爷保证让你们快乐似神仙，哈哈哈……”水倾程从来觉是阳谋比阴谋更能寒碜人。
果然，本紧随他们后面的长老们，一听这话，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清水魔王’在龙家暗中已叫开了，听说他一个不高兴就给人下点毒药，已经有好些人受害了，而家主却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有苦也无处诉。
“怎么？都不愿意给小爷面子么？小爷真得真得会给你们好东西吃的。小爷保证，是真的哟。”似是怕他们不信，她还装势的举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那说出来的话，却让各长老更加的惊若寒蝉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傻子才会信你呢。”龙二和龙七长老冷哼一声，说完气哼哼地直接就走人了，只是那脚步貌似有点晃悠。
其他人明显的婉转多了。
“清家主，我还有些事急着处理，先走了。”这是龙四长老抢着说的理由，龙五、龙六也赶紧接口：“是呀，是呀，家主吩咐我们的事还没处理好，改天再来叨扰清家主了。”
龙八、龙九、龙十站着傻眼了，那他们可以用什么理由？怪只怪他们的反应不够快呀。
水倾程看着那几双小可怜样的惊慌眼神，心里只发笑，她有这么可怕吗？她垂下眼睫，略带忧郁地道：“这几位长老也是有事没处理么？要是这样的话，那小爷只好改天再请你们了。”
“好好好，谢清家主体谅，我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三人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的。
对此，水倾程表示很可惜，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龙明榆与龙明柏，表情怪异地站在那里，纠结着自己是走是留。‘清水魔王’的事，他们也是听闻了一些的，但要是走，又实在不甘心，那个人，明明就是……
“大长老和三长老如果愿意给小爷面子的话，就到‘落霞居’一叙吧。”说完，水倾程就自顾自的往居处走去，压根没去管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主子，厉害。”陌言看着身后踌躇不安，却也亦步亦趋的两人，伸出大拇指在水倾程面前晃了晃。
水倾程但笑不语，她做事，从来都是明着来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待几人进了居院，陌言很自觉地守在门口。
“大哥、三哥，这几年过得可好？”龙明榆和龙明柏刚一落坐，屁股还没贴实，龙程素的这一声唤，惊得他们立马又站了起来。
那日儿子们拿着刻录着一个女子在百兽窟受苦的水晶球，有意无意地透露妹妹还活着的消息，今日突然见到与妹妹年少时相似的容颜，他们不得不起疑。但心中虽然有着八、九分的确定，却也不敢冒然的相认。可她这一叫……
“你你……真得……是程素吗？”龙明柏有点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问道？
“九年不见，三哥连认都认不出我了吗？”龙程素苦涩地笑道。
“不是不是，我是怕……怕这不是真的呀。”龙明柏激动地走到她面前，一把拉着她，红着眼眶道：“爹娘在临时前，都还在念着你的名字。”
龙明榆眼中也水光泛散，激动又愧疚地看着她：“自从你因避嫌被带去龙家别院，我们就失去了你的消息，后来老二抱着小程儿带着一个骨灰坛子回来，说你难产过世了，怕爹娘伤心，直接在外把你火化了。我们都信以为真，爹娘更是亲自抚养小程儿，从不假他人之手，临终时更是对你念念不忘。我们从来不曾想到你会被关在百兽窟……这些年，你……受苦了。”
龙程素悲愤交加，泪如泉涌，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亲爱的二哥安排的么？
龙明柏哽咽着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哭吧，三哥陪你哭，哭出来会舒服一点。”
“娘亲，这是在龙家。”水倾程淡淡地打断他们道：“叙旧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两位舅舅对我们母子有什么想法。”
“你是小程儿？”龙明榆惊疑地望向她。
“水倾程不是四年前就被丢到玄落森林了么？龙大长老认为她还有活着的可能？”就算他们与她被抛的事无关，至少他们也都连找都没找就认定她死了的，不是么？说白了，他们对她根本就是漠不关心。
听着她话中明显得刺讽，龙明榆暗自苦涩，的确是他们没有照顾好她呀。
龙明柏却直接的多：“小程儿，你也不要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你说你一个五岁的小丫头，你一个人跑什么呀？因为你走丢的事，家主发动了所有人，四处寻找，找了整整一个月，最后才确定你死了的。你说你这么小一个孩子，谁能想到你会自己跑去玄落森林啊？”
“噢，三舅舅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倾程自找的喽？”水倾程语气骤然变冷：“要说照顾，你们的确不配说照顾好我了，在这龙家，自从外公去世，倾程被人三天一小打，五天一打大，你们在意过吗？龙明啸让龙明桦把我扔进玄落森林，欲置我于死地，你们到此刻还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责怪我自找死。龙家，可真都是些‘人’呀。”
“娘亲，这就是你的兄弟们。”水倾程看向犹趴在龙明柏怀中吟泣个不停的龙程素，冷笑着问道：“娘亲你，可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不是，程儿你……”龙程素不知该怎样解决此刻的情况，一边是从小就疼爱她的三哥，一边是从小受苦受难，好不容易长大了，费尽心思救她出来的女儿。
“你不用威胁你娘亲，她就不该生下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孽种。”即便知道自己在有些事情上被蒙蔽了，但龙明柏对自己的话却无丝毫悔意，他从小最最疼爱的小妹，就是因为她，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
眯起眼，水倾程眸中，此刻的温度已降到冰点。孽种？原来如此，很好。
龙程素猛然地推开龙明柏，愤怒地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孩子，她不是孽种，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她。而你们，明知我不在了，你们却这么对待我这唯一的骨血。走，程儿，我们离开这里。”
她当年做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决定啊？她悔，她恨，恨自己看不透人心，恨龙家人的无情，更恨因自己的懦弱，而让自己幼小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龙明柏愕然，他从没见过自己温婉的小妹有过这么大脾气的时候，就是当然她未婚先孕被送去别院，都不曾这样激烈过。
“小妹，你别激动，你三哥他也只是为你受得苦不平。家主他们做的事，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龙明榆暗自打量了下水倾程，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却给他一种无形的威压。
“那又怎么样？现在你们都知道了，还不是说出这样的话了？娘亲，我们走吧。”水倾程不屑地讥笑道。本来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若不是因为龙轩他们，她才不会多此一举呢。她从不留恋这份淡薄的亲情，疼她的人，她不缺。
“要走你走，别拉上我小妹。她不会跟你走的。”龙明柏一向是个讲礼数的人，他一把拉过龙程素，紧紧地攥着。他本来对清水的不拘行为就略有不满，再一听她这话里话外都是责备的话，顿时也气上头了。
“如果我娘亲愿意，我无所谓。”虽然她的确也很喜欢这个娘亲，但她不会勉强她跟着自己。如果她选择留下来，就算生恩，救她出来，也便当报了，从此后，与龙家，便再不会有瓜葛。
“不，我要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既然你们这么多年都当我死了，那我便真的死了吧。”龙程素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决，她绝不会再丢下女儿一次的。看着女儿眼中的冷冽，她知道，一旦她选择留下，那她就再也不会拥有这个女儿了，哪怕这是她生的。
“小墨子，小陌言，收拾东西，我们回清家。”再不顾任何人的任何话，龙程素拉着水倾程直往门外走去，她不要再失去女儿，再也不要。
龙明榆和龙明柏刚想伸手阻拦，却被修墨长袍一挥，直接颠了个踉跄，一句如来自地狱般夹着寒霜的声音死死地钉住了他们前迈的步子：“再跟上，死！”
他们惊悚地看着那个一进屋就自动隐去了自己存在感的少年，这一刻，他竟给他们一种如大山压在身上般喘不过气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