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应声后答，终于决定说出来。
她微微一福身，对慕御卿道，“王爷，老奴问您，有关王妃的生身之母，也就是木家嫡夫人玉夫人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慕御卿微微摇头，“所知不多，但知道她是当年穆王府手下猛将玉家的千金大小姐，后来嫁给了木家，成了当今皇后木鑫的妻子。”
“只有这些吗？”
李嬷嬷问。
慕御卿便又想了想，说道，“按照绿萝和木家人的说法，长得和清依很像，待人也十分宽和，至于旁的……”
旁的他就知道的不多了。
毕竟她是个死了多年的人，虽然是他的“岳母大人”，但也没必要去查，去探。
所以他自然是所知不多。
李嬷嬷听闻如此，便接过话茬，对慕御卿福身说道：“王爷所言甚是，玉夫人乃是穆王府手下大将玉成玉将军的独女。但王爷所知是大家伙都知道的，至于玉夫人比咱们王妃略微小些，当年也曾是京城的名门淑媛，同宫中已故的淑妃娘娘非常要好之事王爷定然是不知道的，对吗？”
“淑妃娘娘？二十六年前惨死的宠妃淑妃娘娘穆嫣然？嬷嬷，你说什么？玉夫人和淑妃竟然交好？”慕御卿有些诧异。
李嬷嬷却点头，说道：“正是！当年的玉夫人和淑妃可是一对非常好的姐妹，只是不知王爷可否知道，玉夫人为何和淑妃十分要好？”
“玉成是穆王府旧将，玉夫人又是玉成的女儿，淑妃是穆王府郡主。这两家关系本来就好，所以玉夫人和淑妃二人关系要好，应该和这层关系……”
慕御卿猜测的话语还未说完，嬷嬷就已经摇头否定。
慕御卿十分不解，纳闷问，“嬷嬷摇头是何意？难道我猜错了？”
“王爷，您猜的只是表象，其实……”
李嬷嬷微微一顿，又不由自主地瞅了林绮云一眼，顿一顿之后才说，“王爷，您可知当时的穆王府中都有哪些人？”
“穆王府中人？不过就是穆王、穆王妃，穆王府世子穆长风，先淑妃穆嫣然，二公子穆纯风……”
慕御卿想到了林绮云的生母，微微停顿之后说，“好像还有一个小公子叫什么穆延风。”
穆王府一案在二十六年前是一场席卷半个朝堂的轩然大波，就算这件事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六年，就算穆王府已经不复存在，慕御卿也不会全然没有耳闻。
何况他的王妃云儿还是穆王府后人，对穆王府的一些基本情形他必然是清楚的。
李嬷嬷却摇头作答，说道，“不然，王爷，除了您说的这些人之外，其实穆王府还有一个小郡主，叫做穆怀枝，只不过这位小郡主当年福薄……”李嬷嬷的话引来慕御卿的注视。
慕御卿奇怪，李嬷嬷因何知道？
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李嬷嬷是母妃身边的老人，当年母妃同芸姨交好，有些话芸姨若是对母妃说过，嬷嬷应该也是知道的。
李嬷嬷看到了慕御卿的眼光，赶紧扯开话题，说道：“王爷，这不重要，都是一些往事了，若是王爷有兴趣，他日老奴再找机会细细和您讲。”
这般说后，李嬷嬷便将话题扯回来，说道：“王爷，淑妃美貌是天下尽知之事，当年曾名动天下，成为天下公子哥的梦中伴侣，这其中就包括皇上和清王两兄弟。”
清王痴恋淑妃娘娘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听说当年如果不是皇上横刀夺爱，清王妃就不是现在的清王妃了，而应该是当年的淑妃娘娘，穆王府郡主穆嫣然是也。
听说为了此事，清王妃没少和清王叔闹，尤其是淑妃出事那段时间。
再后来淑妃惨死，清王叔干脆了却凡尘，遁入空门。
嬷嬷又说，“但大家伙并不知道，其实淑妃娘娘的弟弟，穆王府二公子穆纯风也是个容貌清隽的少年公子。老奴自幼在太王妃身边服侍，不仅和先淑妃娘娘打过照面，曾见过两回穆二公子，至于玉夫人之事也略有耳闻。”
“哦？”慕御卿好奇地问。
嬷嬷便答，“王爷，请恕老奴冒犯。其实当年、当年王妃的生母玉夫人仰慕的是穆王府二公子穆纯风，而非木鑫。若非二十六年前的那桩惨案，玉夫人根本不可能嫁给木家，而指不定已经成为穆王府的二夫人了。”
“嬷嬷，你是说……”慕御卿好像听到了什么稀奇事，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声。
“老奴是想说，玉夫人也算是个精细人，却非爱财之人。她当年那么倚重食味居，必有她的道理。所以老奴以为这连番的怪异之声或许另有玄机，王爷让人查可以，但千万要谨慎小心，切勿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尤其是和穆王府有牵连的人……或者事情！”
李嬷嬷提醒说到。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就是提醒慕御卿小心些，别让食味居的伙计顺着这怪异之声翻找出什么对他、对王妃不利的东西出来。
不然……
说完，李嬷嬷将目光回落到林绮云的小脸上。
其实，自打知道王妃有一双和淑妃如出一辙的眉毛以及长着一副和玉蓉玉夫人相像的脸之后，李嬷嬷就忍不住猜想：
王妃该不会是玉夫人和穆纯风的私生女吧？
可穆纯风二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王妃才十七岁！
年龄根本对不上。
除非……
“嬷嬷，我明白了。烦嬷嬷跑一趟，这就去告诉绿萝，不要让伙计听了。让鹤羽霄和云影去一趟。”
慕御卿脸有肃色。
他倒不担心伙计翻出什么对木清依和玉蓉不利的东西，而是担心……
慕御卿的大手缓缓落在林绮云的小脸上，一寸一缕轻抚着她的小脸，描摹着她的唇鼻和眉眼。
他想：真正的木清依眉眼间和云儿十分相像，而云儿是淑妃娘娘的外甥女，那么木清依很有可能也带着穆王府的血统。
按照嬷嬷的说法，木清依极有可能不是木府的嫡出小姐，而是……穆王府的孙女。
那么云儿和玉蓉相像的容貌，那么云儿岂非……
“嬷嬷，等一下！”
李嬷嬷要走之时，慕御卿忽而将她叫了回来，问道：“嬷嬷，问你一件事情。”
“王爷请讲。”
“嬷嬷，当年你陪在母妃身边，想必还记得芸娘吧？”
“芸娘？王爷是说吏部尚书大人孟安年孟家的小妾芸姨娘？”李嬷嬷眉间有惊异之色。
慕御卿点头：“正是。”
“王爷问她，是要？”
“嬷嬷，你不要瞒我了，芸姨的身份我其实……”
“王爷知道了？”
慕御卿点头。
李嬷嬷这才长舒一口气，“好吧，既然王爷您已经知道，老奴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其实这件事……”
李嬷嬷警惕地看了床上睡着的王妃一眼，有些不敢往下说。
慕御卿就鼓励她，说道：“嬷嬷。你有话直说，王妃已然睡着，无碍。就算醒着，也没关系，我与她之间形同一体，没有秘密。”
“好吧。”嬷嬷说道，“王爷，其实芸娘就是穆王府的小郡主穆怀枝，只是她好像天生不足，不能养在穆王府中，一直是在外面长大的。后来穆王府遭难，她蒙清王爷出手搭救才幸免于难，再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又被孟大人救下，由此成为孟大人的小妾。”
“清王叔？竟然是他救了芸姨？”
当时云儿告诉他时只说是好心人出手相救，不想这个好心人竟然是清王叔？
“王爷，清王爷痴恋淑妃娘娘一事当年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淑妃蒙难，穆王府遭受殃祸，清王是血性男儿，这个时候出手救淑妃娘娘的妹子并不稀奇。”
李嬷嬷如是解释。
随即问慕御卿，“王爷方才想问老奴什么？”
“我想问的是嬷嬷可知当年芸姨与玉家的人是不是认识？是不是熟悉？又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想很荒诞。
慕御卿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毕竟云儿的长相实在是太……
想起‘容貌刚刚恢复’那些日子里云儿抑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样子，慕御卿猜想，想必她的心中也是多有猜忌的吧？
既如此，他便帮着她问一问也好。
谁想李嬷嬷微微摇头，说道：“芸娘只告诉太王妃这些，旁的从未提及，玉家更从没提过。老奴想，应该是不认识的，即便认识，想来也并不熟悉。毕竟这玉家是穆王府的心腹，若是真的很熟，芸娘当初就不会临终托孤，将寻找她女儿的重任交到王妃和您手上。”
嬷嬷的话令慕御卿收回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淡声说道：“嬷嬷言之有理。好了，你去找绿萝吧。”旁的事情，只能慢慢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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