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的马车一到,他便从马车上下来,安晏刚正了正冠,便瞧见元戊清。
“三哥。”安晏连忙行礼。
元戊清摆手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气。”他上下打量了安晏,因为不是正宴,无需官服,他身穿一件月白色净面直裰,腰间绑着一根黑色兽纹犀带,墨色长发将原本就有些偏白的肤色映衬的更加白皙。
元戊清忍不住啧啧几声,道:“我这六弟,真是玉树临风,冠绝京城啊。”
安晏脸色一红,道:“三哥莫要取笑。”
元戊清笑几声,与安晏一同进了太子府。
园内已经来了许多人,从二人一进来,便有人频频行礼问安,问到安晏身上时,总是要恭喜几句,仿佛今日这宴会不像寿诞,像是晋升宴。
安晏抿起唇,敛了在元戊清面前一贯的温文儒雅形象。眼神稍利,即便与人说话也都亲和疏离,已然不是那个好相与的端王。
元戊清在一旁只是淡淡笑着,偶有攀谈,也是稍说上两句便不再说话。这十个兄弟里,互相没有几个是亲昵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只是功名利禄权益熏心罢了。
待行至今日正主——元戊钰面前时,已经过了盏茶时间。
元戊钰身侧围着几个世家公子,瞧见元戊清和安晏便纷纷行礼,打量安晏的目光克制又放肆。
安晏自当无视,只恭敬朝元戊钰行礼,道:“臣弟向太子殿下请安,祝殿下万福金安。”与他人祝词相较,安晏的祝词就显得甚为单薄。
况且他又素有京城第一才子的称号,这样敷衍,怎不让人浮想联翩?
元戊钰嘴角笑意僵住,冷冷看着安晏。
元戊清见状拱手打了圆场,叫人抬来礼物奉上,道:“臣弟早记得大哥生辰,早就寻人在南海打了夜明珠,瞧来太子府向来受父皇重视,必然奇珍异宝甚多,臣弟这礼物拿出来怕是也不稀罕。可臣弟想着,怎么都是一片心意。”
奴才将锦盒打开,一对儿鱼白夜明珠乍然发出光亮,在这已经稍有月色的园子里绽放出熠熠光芒。四周围观的人纷纷赞叹,这对儿夜明珠瞧来就难得一见,得来更是难上加难。
元戊钰见了礼物,才稍稍有些笑意,道:“三弟见外了,只是个生辰,就是找个借口让咱们兄弟们聚一聚。”他说罢,转而看着安晏,道,“我们兄弟中,只有六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琴艺,本宫犹记得早几年宫中设宴,六弟曾经弹过一曲,不知今夜本宫有没有这个福分再听一听呢?”
安晏此时已然官拜一品,又是御封亲王,身份显贵。今日除了太子以外,余下皆是郡王,贝勒和贝子,他们位分与安晏无法比拟,太子却要安晏当众抚琴,低阶了去,那便是辱人。
元戊清看向安晏。
安晏抬眼看着元戊钰,也不行礼,只嘴角一挑,道:“好啊。”
元戊钰眼底晦暗,拍拍双手,高声道:“诸位!六弟元戊端今日为本宫庆贺寿辰,献曲一首,诸位可是有了耳福,仔细听清楚了。”
说罢,奴才们已经很有眼色清了园中空地,架了古琴,搬了圆凳。
安晏转身走到古琴前坐下,看着元戊钰,双眸明亮:“殿下有耳福,臣弟在边境军中听过一首古曲的吟唱,那时就觉得惊为天人。后来差人问了,仔细学了一些时候才会的。这琴曲还从未弹过,若真是弹错了,殿下可莫怪臣弟。”
元戊钰打了个哈哈:“六弟谦虚了。”
安晏垂首冷笑,十指搭上琴弦,屈指试了几个音节,道:“臣弟便以此曲,祝太子殿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