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溪,便是你们所在的这个人间啊。”老翁一字一顿的道,每一字都直射心底,只是这句话未免有些惊世骇俗,甚至听来像是风言风语。
荀舟并没听懂,但也没有插言。
“而现在老夫钓上的,便是这人世间的生灵之一。”老翁大袖一摆,鱼竿上拽,一层波纹自溪水表面绽开,随即水四溅,一尾通体莹白,浑然一体的鲤鱼摇摆着尾巴,腾跃虚空。
老翁虚手一抓,白影一闪,鲤鱼便落入手中。那鲤鱼十分温顺,并未挣扎,只是张着白皙的鱼嘴,安静不动。
他将鱼呈在荀舟眼前,荀舟双眼直直地盯着那白色鲤鱼,刚要伸手接过,老翁收手避开,将鱼身一翻,三道一寸长的金纹斜斜刻在全无半分杂质的鱼腹上,就像是三道深刻入骨的伤疤,格外显眼。
“一,二,三。”老翁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那三道流光溢芒的金纹,一遍一遍数着上面的金纹,眼中神情像是怜惜,像是哀恸。
如此半日过去,荀舟没有显出半分不耐,心中却在暗暗叫苦,悄悄抬手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双腿。
唉,师父又在为难我……
不知过了多久,老翁目有悲悯的看向荀舟,忽然状似疯癫的仰头大笑,虽是笑声,但其中蕴含的痛苦与折磨不用听都能感觉的到。
“三道……为何只有三道!这么多年的等候,就只有三道?!”
老翁爆喝一声,其声震耳欲聋,荀舟捂住双耳,骇然的望着天空,原本平静乃至万里无云的天空停止了飘雪,倏然间风起云涌,一道足有成人大腿粗细的暗黑色雷霆如同奔流的银河,一瞬破空,直朝老翁劈来,其威势撕碎了盘亘在小孤山上万载不散的奇异云雾,似乎还要撕裂整座小孤山。
荀舟死命的捂住双耳,双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如筛糠痉挛不止。
那道天雷就如劈入了他的脑海,劈开了他的肉身,令他不寒而栗,仅仅只是看上一看就觉浑身无力,头痛欲裂。
老翁咆哮过后,天空再度平静,那天雷并没有带起半分声响,落在小孤山的山了句:“十二啊,你要何时才能长大呢。”最后望了远处隐入白雾的藏冰观一眼,身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