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手背似有热/液滑过,旋即被人试去。
她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晴儿低垂的头颅,四散的血液,眸色清冷,声音淡淡:“迟早会习惯的。”
任何事情都是一个习惯养成的过程,既然要报仇,这双手就不干净不了。
“有我在的时候,不用你出手。”百里司宸拍了拍她束着发带的脑袋,眼里有抹心疼。他不知阿妈死时是何种情形,但一想到阿妈的死心里压抑着痛。她亲眼看着外公惨烈眼前,往后每每杀人只怕都会想起外公今日情形。
乱世之下,手不染血并不明智,只是他想着她能少沾一些是一些。
他的手握地那样紧,楮知忆心知甩不开,便由他握了,垂头静静地站着,低声道:“余事我帮不上忙,我回去了。”
百里司宸一定会连夜把日/本的暗桩端了,这些事她帮不上忙,留下也没用。
凤夫人的案子结了,天明她就可以跟大帅结案,解除婚约,回麓山。
百里司宸简单地下了命令:“收拾干净,封/锁消息。”
声音冷冽带煞,转头看向她时却已满眼柔情。他扶开几缕落散在她脸上的碎发,拽紧了她的手,那样用力,声却柔:“陪我。”
她待他的言语里没有恨,他很高兴,有些得寸进尺。眼下她眉是眉眼是眼地站在自己面前,只觉这应该是世间最好时光。
小伍和其余几名士兵仿佛眼前并不曾有这样一场恩爱戏,默默地把地面打扫干净,又默默地将晴儿收拾干净,又从凤夫人的房间里取了件裘皮大氅给晴儿披好戴好风帽,将人放到轮椅上安好,退到一边,立正汇报:“报告师座,收拾干净了。”
“这么大声干什么?老子又不聋。”百里司宸最好时光被打断,没好气地瞪了小伍一眼。转头看向凤临九,也不顾人家刚经历这么一番大波折,骂道,“还坐着干嘛?你是媳妇么,还要老子去拉你的手?”
凤临九虽然惊讶其实并没有受什么惊吓,他也知道百里司宸此举何意,便道起身走到晴儿身边,自己推起了轮椅,对在场的两个亲卫道:“夜晚我们和少帅在祭拜大姐,不慎擦枪走火,中间其余什么事都没有。”
两名亲卫立刻明白白着一张脸应是。
他们虽然也是士兵,可是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刚刚楮知忆那片肉的场景看得他们毛骨悚然夜饭都要吐了。
楮知忆知道他跟凤临九要商量接下来的事,她其实并没有兴趣听。天下国家太大,她只有外公的死,亲人的仇。
百里司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麓山成为毒气实验室,那些你在祠堂里救下来的村民,孩童,都会跟你外公一样,成为他们的实验人。”
楮知忆猛地抬头,眼里涌着惊涛骇浪。
百里司宸看着她眼里的震惊,安慰般揉了揉她的发顶:“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那样奸诈,为了让她留下来故意戳她的心。
她如何放得那些小叫姐姐的孩童,如何放得她纵然嫌她晦气还会给她弄菜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