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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一行人踩在鹅卵石小径上，绕开草坪、绕开回廊，从侧门进入一间大厅。
本来不甚清晰的音乐旋律越来越明了，是古筝弹的曲子，配以婉转的女声吟唱。
“啥子附庸风雅的玩意……这年头还有人唱曲子。”王羯听着暗自腹诽。
侍者领着三人到一扇雕木门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东海点点头，轻轻敲了两下门，表情姿势自然无比，反倒是帅镁有些紧张，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门被推开，里面的音乐声稍微顿了顿，随即停下。
“哦哦，你们可来了啊！”邓胖子盘膝跪坐在毛毡上，穿着一身宽松的对襟袍子，腰缠锦缎，小腿上套有一对白袜。
他见了来者三人，便挺立起半身，双手撑在木案上，温和笑着打招呼道。
房间里的人都是类似的装扮，还有一个黑脸中年男人、一个满面可掬笑容、盘起发髻的老女人，穿深衣、长衫的都有，明不明汉不汉唐不唐，看上去倒是国风气息挺浓厚的，只怕在懂行的人眼里就是一锅大杂烩。
摆设也是，雕梁画栋、屏风瓷，应有尽有。只是缺了几分素致典雅，平添一些奢华豪气。
“哎，几位小兄弟！请坐请坐，这边，来。”
屋子里的格局呈圆形，中间是一方木台，用淡蓝色的帘子围绕遮着，隐约能看见坐在里面的人形、一条长长的古筝。
几人就坐，莫东海、帅镁两人略有些拘谨地同案跪坐在毡子上，王羯则直接大大咧咧地盘膝坐下。
“诶，这垫子还真软，比木凳舒服。”
心里随意感叹一句，王羯信手抓住筷子，夹起半条煎鱼，仔细看了看。
金黄色的鱼皮酥脆，能看见油光在明亮的琉璃吊灯下闪耀。唔……骨头也炸透了吗……不可思议，肉还是白嫩白嫩的啊……
可怜的黄鱼儿，生前遨游大海，死后却沦为盘中美餐。
呜呼哀哉！还是由老衲来替你超度。阿弥陀佛，经这五谷轮回往生去吧——
“来，江总，文总，我替您们二位介绍一下，”邓致久端起一枚青瓷小酒杯，里面斟满了醇香清澈的液体，对着老女人和黑脸男依次敬道：
“这位小哥呢，是毓烬，每充毓，灰烬的烬，咱们岭南上头那位大人钦点来的得力干将……”
他说着，另外两个人听后则相当惊讶，侧目向王羯。咱们这利盛达下辖分管码头的小宴，居然来了个戴忑亲自安排的亲信?
那是戴忑啊，两广地区隼卫的指挥使！和布政使都能平起平坐、乃至让对方出门相迎的政治巨头。纵使不是亲信、身边人，能得到他的一点青睐都能称得上前途无量了。
然后，惊讶的两人便听到一阵嘎咕嘎咕的吞咽咀嚼声，有些刺耳，感觉就像什么野狗蹲在街角里啃骨头。
再然后，是视线所及——
王羯两指捻着一条煎黄鱼的尾巴，正毫不避讳地大吃特吃，另只手的筷子夹着一坨白、水嫩嫩的牡蛎肉，准备送进嘴里。
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王羯也顾不得许多，把嘴里的东西一口吞下，朝着邓致久、黑脸男、老女人的投来的目光咧嘴，递去一个笑容。
他这一笑就比较惊悚：白森森的牙齿、油的嘴唇，嘴角还粘有半颗鱼眼珠，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嚼碎的，还没来得及咽下，反而挂到嘴外来了。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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