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看似全神贯注的在扎针,实则,他的余光始终笼罩着陈晴。心道:哎,又将我看做了你二哥!
他尽管偶尔会唉声,但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何将他看做她二哥。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啊,因为这里只有他啊,没必要跟一个不存在的人计较啊。他看开了,尽管她的心很大,装了四个人,但在这里,他只与凤凰分享她的心。他无所谓了,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可以了,还有给他第一次!
突然,一道干涩的嗓音想起,打破此刻的宁静。
“骊山。”
夫人转过头,扑到车板上,激动的道:“我们去骊山啊,初儿,你听到了吗,爹和娘这就带你去骊山。”她抬起一手,想抚摸方初,但是无从下手,他的全身扎满了银针,无一处可落掌。
老翁在牛车上的包裹里翻出一件灰色布衫,拿起来便开始刺啦刺啦的撕。
子钰道:“夫人宽心,公子意识已回,由于长久未开口,说话难免不利落,只要过段时间,便会恢复。”
夫人喜极而泣,又是一番感谢。便开始对儿子不停的讲着担心啊,吓死啊,为什么啊之类的话。
陈晴抿抿唇,蹙蹙眉,看着妇人热泪盈眶的样子,她又想起了她娘。
她这个人,有哥万事足,去江东时,她经常想陈辰陈钰,偶尔想想她娘。在凡间,有了子钰的时刻陪伴后,她想想陈辰陈钰还有凤凰,基本没想过她娘。今日,妇人的真情流露,深深的打动了她,半刻钟内,她连想了她娘两次,她的心隐隐的难受。她想娘啊!陈钰陈辰的娘对她很好啊,比对她的三个哥哥还要好呢!她岂会不知呢!
她一脸哀愁,不声不响,未拿火把的手攥着轻裘不停的揉捏,一副心事沉重的模样。
子钰看在眼里,疑问在心里,这幅模样,她又在想着谁呢?余光看不仔细,便侧首正眼看她。
从未有过的悲凉!
他懂了,触景生情,想爹想娘呢!他凑到她面前,温柔浅笑道:“这儿有我呢,我陪着你。”
陈晴对上他满怀柔情的目光,一扫方才的哀愁,绽放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真是一个有了男人便忘了娘的女人!
哦,或许,潜意识里,她将他当做了她二哥。
是以,她应该是一个有了哥哥便忘了娘的女人。
不过,哥哥也是男人,这般看来,她就是一个有了男人便忘了娘的女人。
“娘。”
“哎!儿啊!娘在,娘在。”妇人擦着眼泪,凑到他耳边欢喜的道。
“儿子对不起您二老。”因为他的开口,满脸的针便开始晃动,火光下,银光闪闪,诡谲异常。
“没有,没有,只要你醒了就好。”
“这几年,我虽不能说话,但能听到你们,是孩儿不孝。。”寥寥十来字,他咬着牙,艰难讲完。
子钰已将他身上腿上的针拔完。
老翁已撕了好几条约莫三寸宽的布条,他拿着这些布条靠近车头道:“初儿,你既能听到,应该知晓你的脸还未医好,等会拔了针,爹给你将脸包起来,咋们不能吓到别人。”
他微微点了头。
子钰拔光了针,收拾好布卷,从陈晴手中拿过火把,揽着陈晴退出三步,并将陈晴按向胸口,对看着他的老翁道:“老伯开始吧。”
老翁很仔细,将他儿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陈钰见已包裹完毕,便放开陈晴,让其与自己并排而立。
久躺未活动的人,行动不便,两夫妇扶起他下车。
他俩明白他们的用意,陈晴摇手阻止道:“不必叩头这些了,若要谢的话,告诉我你为何变脸,我这个人最喜欢听一些奇闻异事了。”
其实,闲得发慌,好奇心作怪的她何止是喜欢了,更是痴迷了!
闻言,刚刚苏醒的人愣怔了一下,一双黑眸暗沉了一下。
陈晴见状,问道:“是与骊山有关吧?”
她虽不能与子钰一般感知妖气魔气邪气之类的,但她很会想,很会分析,她早就认为他得的这种病不是普通的病了,在这个妖魔鬼怪出没的梦中,定是那些东西作怪了。方才他苏醒时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骊山,在一直倾听外界知晓父母用心良苦的情况下,不是喊爹喊娘,而是喊个地名或是人名,由此可见,这个骊山是特殊的,有问题的。
果然,听陈晴提到了骊山,那刚初醒的被两夫妇唤做初儿的人瘫坐了下去,眼睑下垂。
陈晴惊吓道:“你眼睑上有东西!!!”
说完,她便反应过来,他的脸是照恐惧的,眼睛属于脸的一部分。
子钰揽她入胸口,安抚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