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被识破，想来身份也同样瞒不过对方，灰袍老者却不以为忤，反而颇有些自得地一捋长须。
“正是。”
这会儿陆争也回过神来，原来双方皆不是无名之辈。
想想也是，朱赤峰、李天行各自身为一派掌门，麾下弟子几百号。但论起境界，也不过天玑境后期，和这灰袍老者一般无二。
而紫金狐狸同样如此，尽管方才只出了一招，但依陆争推算，其实力也和灰袍老者相差无几。不然，也压不住牛老四等人。
“寒霜剑法！”牛老四惊叫一声，失声道：“你是大雪山的人！”
灰袍老者笑意一顿，面色有些不自然。
只听紫金狐狸接话道：“是，也不是。”
牛老四听的云里雾里，纳闷道：“大哥，莫打马虎眼了，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紫金狐狸轻笑道：“大雪山门规极严，门下弟子从不轻易下山，江湖上少有其踪迹。哪是在一个小小的破庙便能见着的。更何况，若真是大雪山弟子，你们俩方才哪能撑得上那么久，说不得三招之内便得落败。所以我说他不是。”
牛老四更是莫名其妙，急声道：“那你怎又说他是？”
紫金狐狸笑意不减，更是有些莫名的意味。
“因为他使得确实是寒霜剑法，此剑法，本是只有大雪山弟子才会，可却有一处例外。据传言，当年有一菜贩，因送菜之便，常年出入于大雪山。菜贩不过一贩夫走卒，大雪山弟子在其面前也不避讳，该练功练功，该练剑练剑，丝毫不遮不掩。怎料，这菜贩也当真是一奇人，将大雪山弟子所练招式，全部牢记在心，回去便一一对照，按其招式学剑。没想到歪打正着，寒霜剑法竟是让其学了个七七八八。可惜，没有内功心法相辅，威力终是大打折扣。于是，这菜贩便打起了内功心法的主意，借由和大雪山弟子交涉间，总是想方设法套出心法口诀。最后，终是被大雪山弟子发现。念在其多年为大雪山运送蔬菜的情分上，倒是饶了其性命，将之双腿打断，扔到山下小镇去。唉...说来也是可惜，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断了双腿，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苟且度日。而这名菜贩姓郝，从此，郝家便成了除大雪山弟子以外，唯一会寒霜剑法的人。”
说着，将目光转向灰袍老者，定声道：“如果我没猜错，前辈可是郝家当代传人，郝罗青。”
郝罗青僵硬地一点头，面色有些不好看。
紫金狐狸口中的那名菜贩，正是郝罗青的爷爷。
江湖中的门第之见，尽管不如富商贵族那般严重。但这些江湖人士也是自命清高之辈，对贩夫走卒颇为瞧不起。
单从紫金狐狸的表现便能看出，别听其一口一声前辈，叫的如此彬彬有礼。可如此漫长一番话，纯粹是为了揭郝家的短。
旁观的陆争心下一叹，感触颇多。世道如此，底层百姓若要出头，晋升之资非文即武。
那菜贩又不是江湖人士，冒死偷学大雪山功法，想来也不过是为了有个好前程罢了。
奈何造化弄人，若是尽早收手，也不会被大雪山发现，凭着学来的剑招，足以受用一生。
因贪图心法，最后却是搭上了双腿，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连衣食都不能自己。
陆争暗自感慨：“欲念一生，再难收手。到底是心由人，还是人由心？谁又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