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大惊大怒？安杰经历了什么？
顾垣眯着眼睛，凝视望不到深处的铁锈林。
“主子，铁锈林雾气太过浓烈，到了夜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等天明时分，阳光冲散所有阴霾。”阿桑疾步而来，一条手臂上隐隐可见焦灼和溶解。
这是靠近铁锈林被一只不知名的毒虫灼伤了。
顾垣眼皮跳了一下，镇定点头，吩咐所有人提高警惕，轮流休息。
夏侯妙妙面无表情看着铁锈林，那黑漆漆的深处，藏着可怕的东西，她有一个预感，穿过这片林子，所有的不明白都会得到合理的解释。
忍不住满心焦灼，夏侯妙妙转身走了，再回来时一身血腥之气，双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可怕的猩红色，丝丝兴奋跳动着。
顾垣皱着眉为她擦拭手上的鲜血，眼皮子狂跳不休。
“阿钊，你看到了么？姑娘亲手斩杀了一头猛虎，一个拳头直接打碎了头骨，脑浆迸裂，鲜血横流，姑娘怎会如此可怕？”阿桑白着脸，目光频频偷看蹲在地上朝着林子露出‘垂涎之色’的夏侯妙妙，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暗道果然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杀生如此残暴，一个能容如此残暴的人。
阿钊木着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害怕？”
阿桑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他擦了擦汗水，“只是没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子，听以下面的人说，姑娘气势汹汹一步步走近那头猛虎，林中之王都吓得往后退，后来更是躲不过，被一拳头击毙！你想想，姑娘才多大的人，又是个女子，怎能如此…嗯，彪悍？”
阿钊嗤笑一声不回答。
他能怎么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姑娘的消息，从小到大的一切他也是知道的，知道她会间歇接一些杀人的任务，每一次出手都是血腥无比，残忍可怕，但无一例外，每一次都完美无瑕的完成任务。星月楼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发展迅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谁都知道他们的楼主银月是个极为凶残丧心病狂的病书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死无全尸。
“也就是我们主子艺高人胆大，这么彪悍的姑娘宠入心扉。”阿桑赞叹不已，看着顾垣的眼神满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悯：“话说，那财神爷伤心离去，如今主子已经完全放弃跟踪，这是已经杀人灭口了么？”
阿钊木着脸：“别胡说，主子怎会是那种赖杀无辜之人？卫可期早已经离开天明，回到北戎。”只不过没有回京当他的小侯爷，而是遇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阿钊还记得姑娘从银月楼得到消息时，嘴角噙着古怪的笑，说道：“属于你的故事刚刚开始。”
那时候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主子下令放弃跟踪时，他才完全明白。
属于卫可期的故事，果然才刚刚开始。
阿桑举着双手：“不胡说还不成么？这一次叶太子不回西岭泷，跟着我们回到南阳，也不知道算计着什么，索性有主子挡着，我们听话办事就行。”
手下们将那头碎了头骨完全看不出脑袋模样的残尸拖上来，解剖了，架在火堆上烤着，浓烈香气更快散开。
一群人望着满是血腥味的铁锈林吃着肉。
天色将将发亮，第一束阳光冲破天际，将铁锈林浓厚沉重的雾气穿透，所有人相继苏醒，灭了火堆，蓄势待发。
顾垣拉着夏侯妙妙的手，叮嘱道：“穿越铁锈林者十死无生，我倒是有些兴趣，一直以来没机会走上一走，这一次机会难得，妙妙跟着我，寸步不离，记住了么？”
夏侯妙妙翻了翻白眼：“你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死么？”
顾垣轻轻一笑，“是，要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去死，不知道妙妙可同意？”
夏侯妙妙看了一眼渐渐露出真面目的铁锈林，又看了顾垣一眼，龇牙道：“我这人十分怕死，不如自己去？”
顾垣面色一僵，狠着心说道：“你做梦，想留下我独活你这辈子只能做梦！”
得到的回复是少女的声声轻笑。
她说：“若是早几年，我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王孙贵族，拉着我一起去死，我定然先宰了你。”
“现在呢？”
夏侯妙妙抬头看着澄净的天空，露出一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柔浅笑：“自然是，没有我的同意，你敢死一个看看？”
顾垣笑了，攥紧手心里的小手，“荣幸之至。”
顾垣只带着夏侯妙妙和阿钊踏进浓雾还没完全散去的铁锈林，剩下的人全部留在铁锈林外，阿桑面带担忧的看着，直到完全看不到为止。
铁锈林凶名在外，主子会是个例外么？
很快他就没有功夫去胡思乱想，那群潜伏在夜色中的人见顾垣已经离开，终于露出了身影，手中刀剑如影随形，见人就杀，两伙人缠斗在一起，铿锵声此起彼伏，铁锈林外蒙上一层薄薄的血雾。
不祥之感更加浓郁。
……
“温庭叶！”男子暴怒的声音猛然响起，伴随而至的是瓷器落地声。
守护在门口的丫鬟连忙推门进去，入目是一脸凶相，扯开白色绷带就要下地的男子。
“公子请息怒，公子身上伤口未愈，内腹毒素未除，贸然动怒行走只会加重伤势，加速毒素流动，还请公子爱惜自己。”
“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大夫，还请公子稍候片刻。”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按着男子，不由分说将之按到在床，看到男子面露震惊和愤怒，两人依旧面不改色。
没多久，一个秃头老和尚翩然而至，甩着宽大的袖口吊儿郎当的看着男子：“呦，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安二公子好生痴情啊。”
“老、老和尚？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庭叶呢？你有没有救下她？”安杰看到老和尚整个人都激动了，这个老和尚盛名在外，又是救苦救难的人间化身，没道理看到落难的人只救他一个，定然连庭叶也一起救了才是。
“老和尚惭愧，并没看到温施主。”老和尚摇了摇头，上前两步，一针将有些暴怒的安杰扎晕了。
不停翻白眼直到昏迷的安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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