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骁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和他说了些可有可无的正事。
其实小的时候,纪老爷子和纪宸骁之间确实是有隔阂,两个人的关系也确实僵硬。
不过,自从纪宸骁从寒羽那里听说他其实是从不生岛抱过去的,而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释然了。
人就是这样,少了血缘那道羁绊之后,反倒会更多些宽容。
至少现在,纪宸骁愿意叫他一声爸,和季夏一起孝顺他。
两个人在书房谈完,再下楼的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季夏坐在客厅看电视,怕吵着孩子,她没开声音。
纪老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去了婴儿房,搬了个板凳在床边坐下,看着孙子睡觉,一会儿捏捏他的小胳膊,一会儿摸摸他的小脸,爱不释手地。
纪老爷子此时脸上的笑,只能用一个词了形容——痴迷。
就跟中了邪一样,一个人在那儿傻乐。
季夏和纪宸骁一过来,他就立刻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皱起眉头,一副严厉的样子。
变脸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季夏看在眼里,差点没笑死。
纪老爷子一直没走,在这儿吃了中午饭后,又赖到了晚上。眼看着都十一点多,快到明天了,他终于叹了一声,站起来准备走了。
纪宸骁松了口气,和季夏一起把他送到外面,临走前,他依依不舍地,说了句:“明天你们几点起,我有空就来看看。”
季夏没说话,纪宸骁说,“别了,还是我和季夏回去看你吧。”
他来看孩子,和纪宸骁带着季夏她们母子回去,虽然最后结果一样,但意义却大不相同。
让季夏带孩子回了纪家,那就意味着,纪老爷子承认她了。
想了想,老爷子也没拒绝,只说,“那不行,外面天寒地冻的,冻着我孙子了怎么办,还是我过来吧。”
说完,他没再给纪宸骁说话的机会,叫上司机,转身就要走。
身后,纪宸骁给了季夏个眼神,季夏会意,大声道:“爸,您慢走。”
纪老爷子的步子顿了顿,没回身,却还是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算是应了。
他走后,季夏和纪宸骁一起往回走,季夏忍不住戳了戳纪宸骁的腰,问他:“纪小叔,你怎么就知道我叫他,他一定会应的?”
纪宸骁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着笑:“一个儿媳妇换一个孙子,还附赠一个儿子,他又不傻。”
要么有儿子有孙子,要么什么都没有,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何况,季夏本身又不是不招人喜欢,只是纪老爷子不了解她而已。
季夏冲他挤眉弄眼地,笑:“你怎么这么坏,和自己爹都这么多心眼儿!”
话虽这么说,但季夏说出来的语气却爱的不得了。
纪宸骁哼了哼,说:“不这么多心眼,怎么让他这么快承认你,那你不得委屈死。”
委屈倒不至于,就是心里总有个疙瘩。不过,季夏不承认,故意从他话里挑毛病:“委屈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啊,干嘛得让他承认?”
纪宸骁步子猛地一顿,一个转身把季夏逼在了墙角,嘴角轻挑,一字一顿地,缓缓说:“什么什么人,你当然是我的小公主了啊,这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季夏一下子想起纪宸骁失忆时自己和他吹的牛皮,脸热了热,不怎么自在地推他,想从他臂弯里逃出来。
纪宸骁却不肯,梏着她,又说:“我当初差点儿哭着求你和我在一起?嗯?”
这是故意那她的话挤兑她呢,季夏抿着唇,不说话。
纪宸骁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逼问:“”怎么不说话,我没记错吧?”
季夏:“……”
“不,你记错了,你没那么干过,我也没说过。”季夏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一点都不心虚。
纪宸骁被逗笑了,一把将季夏揽进怀里,笑了好一会儿。季夏嘴角轻扬,也跟着弯了唇。
终于,等他笑够了,凑在季夏耳边,说:“那我现在求求你,你以后这么说,好不好?”
他鼻息热热的,弄的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下一秒,只见纪宸骁忽然松开她,不知从哪里忽然变出一个丝绒盒子来,单膝跪地,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亮晶晶地,还闪着光。
他仰着头,自下而上仰视着季夏,薄唇轻启,说:“嫁给我吧,求求你了。”
嗡地一声,季夏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打死她都没想到,纪宸骁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忽然搞这么一出?
季夏一时没有出声,并不是她不想同意,只是整个人都懵了,说不出话来。
真的,纪宸骁就这么看着你,说出‘求求你了’这四个字的时候,真的恨不得让人把命都给他。
从一开始见到纪宸骁的时候,季夏就觉得,这个男人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远看如佛,近看妖魔。
那时候,只觉得他远远看着像佛一样圣洁,走近后才知道,其实他是来自地狱的妖魔。
现在,这句话又有了新的一种解释:再高贵纯洁的人,离得他近了,也会忍不住为他倾倒,成痴成魔。
纪宸骁,真的有这种能力。
愣神间,季夏已经在纪宸骁的‘指导’下,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纪宸骁把戒指套在季夏指间,放在唇上吻了吻。
然后,优雅从容地起身,重新将季夏揽在怀里,说:“好,那就这样,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从头到尾,还真是将季夏安排地明明白白地。
季夏正欲开口,唇上立刻被抵上了一根手指,纪宸骁皱起眉,厉声道:“不许拒绝。”
说完,不等季夏反应,纪宸骁就将她抱在怀里,扛进了卧室,两人交颈而眠。
季夏能感觉到,纪宸骁环着自己的胳膊,竟在微微地颤抖。
他是怕自己拒绝,在紧张?刚刚那么霸气,现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她又不会拒绝。
季夏失笑,在他怀里动了动,想亲口告诉他,我愿意。
然而,纪宸骁不给她这个机会,一察觉她有开口的意图,立刻凑上来一顿猛亲,根本不让她开口。
到后来,季夏实在累了,忍不了他了,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压在他身上,双手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巴,快速道:“我又没说不同意,现在,睡觉!”
纪宸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用力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季夏被脸上的一阵痒意吵醒,睁开眼,就看到纪宸骁穿戴整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睛里藏着兴奋。
她一愣。
就见纪宸骁忽然拿出来两个红色的本子,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我把户口本偷过来了,我们现在先去把证儿领了吧,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季夏:“……”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军牌车一路飙车,火急火燎地到了民政局。
局长亲自出来接待,在各种表上填了各种资料后,精心打扮过的男女端坐在照相机前,脸上全都挂上了笑意。
‘咔嚓’一声,照相机的光闪了一下,将这一刻,定格成了永恒。
一刻很短,永恒很长,却也无非是,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