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支离破碎,只留下痛苦。
初夏小心翼翼的观察他,愧疚的走过来,“对不起,我让你勾起不好的回忆了。”
接下来,男人的动作,却是让初夏大吃一惊。
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删除了那两张保留多年的宝贵照片。
“顾叔叔,你干嘛啊?这是你心爱的女孩!她不在了,你更应该留下她的照片纪念,随时回忆她的音容笑貌才对!”初夏痛
心疾首,对他的冲动做法很失望。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记忆里。”男人说得云淡风轻,缥缈的目光仿佛是透过她,看向她的后边。
其实,他是在全神贯注的瞧她。
她的心,从来不在他的身上,又怎么懂得解开这层层叠叠的假象薄纱?
“是因为你对她没那么深刻的感情了?所以,你觉得这样做无所谓?”初夏愤怒的大声质问,失望极了。
他淡淡的点头,令初夏的心压抑到了极致。
她为那个去世五年的美丽小姐姐打抱不平,气闷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泄愤,“你们男人最没良心了!”
她在心里坚定的想,以后绝对不会找他这种类型的冷血男人。
顾昕寒岂会知道,今天的一个敷衍态度,会让她误会极深,将来做出那样决绝冷情的决定?
见他不回答,初夏自顾自的抱怨开来,“好多女性死了丈夫,都会终身不嫁。男的呢?没过多久,就另结新欢,当没事发生
一样!”
初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第一次有了质疑。
她坚持守寡一辈子,这么做,到底是不是错的?
“今时不同往日,我才30岁。”顾昕寒眼底的沉痛,渐渐被愧疚取代。
他想过孤独终老,下了黄泉,再去陪清桦。
可是,这个女孩出现了,他还那么年轻,他的决心动摇了。
他濒临死亡的荒芜心田,被她这股温泉灌入一大波清水。
他重获新生,又有了恋爱的冲动。
“对,你说什么都是对的。男人都是冷血动物,他们的承诺最不可信了。”初夏冷笑着挖苦他。
冷冰冰的两句话,她就否定了全世界的男人包括他。
这无异于在大老虎的头上拔毛。
他的胸口卷起狂风巨浪,将他的所有理智吞噬。
先前哄她去开电视机,他最后关头却退缩,对她于心不忍,藏起了遥控器。
既然她让他不自在,大家今天都不必好过!
“去开电视机。”遥控器被他从汉白玉石桌底下捡起,丢到初夏的手中。
初夏白了他一眼,低哼着进了客厅,“开就开,有什么了不起?”
开完了,她就带着小鸡回家!
遥控器按下去,电视机的屏幕转为光亮。
初夏没好气的回头,问抱胸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这位大爷,请问您想看什么节目?”
“随便。”他面无表情,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爷,没有叫《随便》的电视剧,或者综艺节目。”初夏贫嘴,故意跟他抬杠。
“让你继续贫。”他薄唇斜扯,讽刺意味极为深长。
下一秒,初夏就被电视机上播放的画面吸引。
这是a市电视台播出的娱乐新闻,新闻掺杂着一段戴荣在拘留所里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声音让初夏似曾相识的平凡男人,三言两语证明了戴荣的清白,并将戴荣所暗恋之人的照片,公布给拘留所
里的人看。
虽然照片上的女孩打了马赛克,可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初夏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赢了游戏比赛的当天晚上,蹲在街头喝西瓜汁,与戴荣交谈的合影。
平凡男人说,照片上的这女孩,就是戴荣的心仪之人。
戴荣听了,只是大骂人家放屁,却没有纠正。
那那个女孩怎么会是自己?
初夏柔弱的小身板摇摇欲坠,一阵又一阵的恶寒跟恐惧感,无法抑制的浮上心头。
“顾、顾叔叔,我先回家了”她的脸色白得可怕,缓缓的摆手,虚浮的脚步飘到大门口。
“咚!”她忘了自己还没开门,于是直接撞到了厚重的门板。
额头疼得不行,迅速肿起一个小包,也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电视机那头,导播甜美的声音,还在兴奋的继续,“戴先生聪明哦,既打马赛克护住了佳人的样子,又能藉由这个新闻报
道,变相向她示爱。”
初夏的身子又是一阵颤动,她如坠冰窟,冷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没事吧?”明知故问的顾大爷,过来给她开门。
他的眼眸风云变幻,既有得意,也有如释重负。
对她饱受惊吓的小小怜悯,不值一提。
吓过之后,她很快就会好的。
“没事。”初夏僵硬的回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好跟着她。”顾昕寒指示门边大树后的小张。
他点头,迅速开车跟上那道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小身影。
怎么会没事?
初夏哭的勇气都没有。
妈咪说,她不能喜欢年纪太大的,不可以结交黑社会的人。
她两样禁忌都犯了,这下子惨了
妈咪回来了,会骂死她的
戴叔叔他,怎么可能?
他大她整整16岁,能当她的爹地了啊,怎么会看上她这个白痴?
初夏一走,戴荣便提刀上门。
直升机盘旋而落,戴荣气势汹汹,浑身弥漫着杀气。
“顾昕寒,你他妈就是一个卑鄙无耻,见不得别人好的孬种!有心思在背后搞小动作,没有勇气跟老子一决胜负!凭什么?
她又没有属于你,你丫的竟然对老子落井下石!”
“我搞什么了?”沙发上的优雅男人,双手平放在并拢而坐的膝盖上。
“那段拘留所里的视频!全a市的人都瞧见了,都在等着看老子的坏话!”戴荣一双冷眸寒光闪闪,仿佛他手上的刀锋,刺
进这个男人的心口,才能解气。
“拘留所是刑事重地,那里的视频轻易不能外泄。我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要得罪人民公仆,与他们为公敌?”顾昕寒好整
以暇的反问。
“你!”戴荣身上的冰山融化了一角,半信半疑,“视频不是你匿名寄给电视台的?”
“一般只有见不得光,怕被你查到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在背后做这种事。”男人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顾昕寒说的是实情。
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左亦在报纸跟媒体上放出消息,让初夏知道戴荣暗恋某个中国女孩。
这样一来,既能让戴荣有所收敛,不敢频繁的跟初夏接触。
也可以令初夏疑神疑鬼,继而有所警觉,自动远离戴荣。
本该是一石二鸟的警告计谋,因为这段惊世骇俗的视频的掺和,一下子变得无关紧要了。
顾昕寒刚才看到视频时,眼里的吃惊,比初夏少不了多少。
“司南溪这个王八蛋!”戴荣一声暴躁怒吼,握刀要跑出去找那个阴魂不散的伪君子算账。
“他在挑拨离间我们,你看不出来?还傻乎乎的送上门让他羞辱?”顾昕寒及时拉住正在气头上的好友,“当年的事,他稳不
住了。现在他要报复,我们只能随机应变。”
“寒哥,都怪老子!那时候怎么不听你的劝,做了那样的蠢事!”戴荣愠怒又烦躁,在屋内暴走。
男人淡笑含冰,“无妨,让他再多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