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茵也瞧见了他,这位总归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秦茵哪里能视而不见?
她小跑出去,追上慢悠悠踱步的男人,“顾先生,好巧。”
“是挺巧。”他的态度冷冷淡淡,纯粹当这位未来丈母娘是陌生人。
就连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初夏,他也能做到视若空气。
“夏夏,快叫顾先生,你见过他的。”秦茵笑着把女儿拉到自己的面前,讨好的仰视处事不惊的淡漠男人。
顾先生?!
初夏习惯了叫他叔叔,一时之间,有些叫不出口。
“叫啊,妈咪平常怎么教你的?做人不能没有礼貌,对不对?”秦茵只当她在害羞,不禁放柔声调哄着。
初夏恶寒极了,浅粉色的樱桃小嘴闭闭开开,“顾顾”
她含糊不清的,急得涨红了小脸,可就是没有勇气说出完整的一句招呼。
“这孩子”秦茵有些无奈,抬头对男人认真的解释,“她怕生,请您见谅。”
怕生?是谁胆大包天的捏过他的脸?
男人轻蔑的勾唇,不置可否。
初夏感觉糟糕透了,实在不喜欢跟他对面不相识的演戏。
顺应母亲的说辞,她缩回了秦茵的背后,当起一只安静的鸵鸟。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您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呢?”秦茵见这个男人不主动开腔,只得打破了这安静的困境。
“饭后散步。”他的回答依然是惜字如金。
屁咧!
初夏对着灿烂辉煌的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的住处是很多,可没有一所在初家的方圆十里之内,好吗?
“d市的打印机损失数量,我已经清点完毕。还有些话忘了交代那边的顾氏负责人,我就急着赶回来,这是我的错。”不会
撒谎的秦茵,主动坦白从宽。
男人好看得不像是真实的薄唇,似笑非笑的一抹弧度,若有若无的瞥了心虚低头的初夏一眼,“下不为例。你爱女心切,急
于跑回来也是情有可原。”
这位见不得别人自在的大爷,为什么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祸临头的初夏,脸上仅有的一抹血色消失,两只小粉拳捏得咯吱响,怨念的小目光紧紧瞪着他。
仿佛感应不到她的哀怨眼神,男人坦荡荡的回视过去,反而让她发虚的扭头避开。
这个叔叔,实在是好不要脸!
秦茵经由他的话,心里再次滋生出无尽的愤怒,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这也太荒唐了,我女儿还没有满18岁,戴先生阅
人无数,怎么会把眼光放到她这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身上?他光明正大的弄了表白这一出,我女儿将来还怎么做人?有什
么脸在别人的面前抬头?”
脑子进水的数落完了,秦茵才顿悟眼前的人是顾昕寒,戴荣的好朋友!
她的身子一凛,羞愧得不知所措。
她没有骂初夏。
可是听在初夏这个当事人的耳中,却字字诛心,难受极了。
顾昕寒倚着路边的法国梧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根质地上等的古巴雪茄点燃。
青烟渺渺,烟雾弥漫在他的脸上,叫对面的一大一小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认同秦茵的话,他蹙着剑眉,难得长篇大论,“照片里,你女儿的脸部打了马赛克,那个受害者女孩的五官也被技术模糊
,并没有任何人能认出她们究竟是谁。你自己也说了,戴荣阅女无数,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交往过?那些女人的爱慕,他一概
不理,反倒一门心思放在初夏小朋友的身上。说明了,她有任何人都无法媲美的独特之处。初太太,这是你的荣耀。因为你生
出了这么独具特色的孩子,你不该引以为耻。”
女儿承认对戴荣毫无情愫,外人也如此称赞自己,秦茵暴躁已久的心口,蓦地被安抚下来。
她看向无辜瞅着自己的乖巧女儿,内心深处更加柔软,甚至有些飘飘然。
“顾先生说得对,我家小夏又没有错,我不该一味的责怪她。谁也无法左右别人的思想,我怎么能因为戴先生的一厢情愿,
就对她大动肝火呢?”
好一个一厢情愿。
她这句话狠啊,不止嘲讽了戴荣,也将同样心思不轨的他一块儿骂进去。
顾昕寒冷郁着一张俊脸,一声不吭的转过身,上了前来接应自己的车。
秦茵因为惊人的美貌,从小受别人追捧惯了。
冷不丁的,她遭受这个无理后辈的漠然置之。
她一向清高的心口,生出几分怒气,冷笑着回头对女儿说,“看见了没?戴荣的朋友就跟他一样,都是这个目中无人的德行
。你大学毕业以后谈恋爱,可不能找他们这样的。”
初夏,“”
少女无力吐槽。
好端端的,干嘛又提她谈恋爱的事?
她今天还没有被戴荣的惊世举动吓够吗?
喜欢一个人,就想要跟对方谈恋爱。
谈恋爱的最终目标,都是奔着结婚而去。
戴叔叔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可怕!她既不高挑,也不漂亮,脑子还笨得像猪。
跟她结婚,他图什么?
他不怕生出来的孩子,都像她一样愚蠢?糟蹋了他高贵聪慧的基因?
初夏可没有忘记,平日相处时,他都是怎么骂她白痴,如何嫌弃她的
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初夏跑回客厅里。
她一边吃着泡得软绵绵的方便面,一边发了个短信,【顾叔叔,谢谢你。】
等她都把泡面吃光了,那位大爷还是没有回复。
初夏郁闷得想要生气,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他可不就是这个脾气?
他高兴了,才会施舍给别人只言片语。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遭殃。
妈咪说得很对,结婚对象真不能找他这样的。
给自己添堵不说,还令人浑身不自在,只能看他的脸色做事。
一直在二楼翻箱倒柜的秦茵,急匆匆的跑下来,“来,宝宝。我找了药膏出来,给你好好抹身上的伤口。”
初夏眉开眼笑,坐在小板凳上,柔视着为自己忙活的母亲。
“怎么弄出这么多的伤口?心疼死我了,是不是被人打的?”
“我自己不小心撞伤的啦!被人打的话,怎么可能只是小小的肿一下呢?应该是皮开肉绽,流很多血的哦~”初夏看到她回
来,心情极好,不禁危言耸听的调侃她。
“别乱说,我的宝宝那么乖顺,人见人爱,怎么有人狠得下心欺负你?”秦茵虎着千娇百媚的丽容,呵斥她的口无遮拦。
“妈咪,你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你的女儿有多少斤两,你自己心中不有数啊?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哦?”初夏哑然
失笑,开心的抱着她,忍不住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自己的孩子,当然都是稀世珍宝。”秦茵放下药瓶,看向餐桌上的空碗,“就算我不在家,你怎么能吃泡面呢?一点营养也
没有。去学校食堂打饭,或者下馆子吃饭也好。”
“偶尔吃一下,其实没关系啦。天天在吃米饭白粥,哪怕配再多的肉,我也会腻啊。”初夏起身,收拾自己留下的碗筷。
“夏夏,这个你拿着。”秦茵把厚厚的一叠钞票,装进她宽大的粉红色书包里,“装围栏的钱,我现在还给你。”
母亲的自尊心比自己还脆弱,初夏也就顺应她,收好了钱。
还有二十分钟,才到上晚自习的时间。
初夏出了门,便前往离家不远的一间银行,在at机存下秦茵给她的那笔钱。
看着粉艳艳的钞票被机器吞进去,化为乌有,初夏的眼神有些发怔。
她想起了今年的大年初一,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当时,秦茵因为发放年终奖跟红给员工,导致初家过年的钱都贴进去了。
新历年的第一天,家家户户在欢欢喜喜的宰鸡杀猪。
秦茵却拎着半斤白切鸡回来。
那一顿年夜饭,她一块肉也不碰,却频频鼓励女儿多吃一点儿。
初夏不解,问她为什么不吃。
秦茵说,在街上吃过了,才又买一些回来给她的。
结果,母亲端着只剩几粒肉沫的盘子去厨房清洗时,初夏却无意间发现她就着肉沫,吞了两大碗白米饭。
初夏装作没看见,转身上了楼,就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如今,一切苦尽甘来。
初夏还是要提醒自己,得节约用钱,能攒就攒。
母亲带着她这个拖油瓶,这些日子过得太苦了。
她要懂事,努力学习,将来好好照顾一心一意疼爱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