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他封在纸人里的。”江询说:“他死了我们俩责任各半。”
我胸口气结,“自己朋友的命也拿来当玩笑,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谁知道呢。”江询嗤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来。有一会儿,说:“我给他留了点东西,他能自保,你的纸人是阴物,只要他不说话,不会有东西发现他。留他在那里,等于装了一个摄像头,没什么危险,顶多受一点惊吓。”
我沉默无言,江询岔开话题,语气泛凉,“之前张倩然的事一出,闹得镇上人心惶惶,周家人现在怕得厉害,正开会商量是埋还是烧呢,你要是过去,也许能多笔买卖。”
我没搭理他,没由来地一阵气恼,愤然转身回房。
出事之后,江询想当然的住到了这里,晚上子未做好了饭菜,三个人各吃各的,谁也不说话。菜是按照我的喜好摆的,江询吃到一半,把离我最近和最远的两个盘子端起来换了个个儿。我看着他,子未也看着他。江询夹一块肉塞进嘴里,慢悠悠咽下去才说:“多大了还挑食,女人多吃点豆腐,美容养颜,对皮肤好。”
“……你有病!”
“你治不了。”他把筷子伸向鱼片,“你徒弟手艺不错。”
我懒得搭理他,子未起身到厨房里盛一碗汤放到我面前,我刚拿起勺子,江询眯着眼睛问:“我的呢?”
没人理他,江询说:“我是你师父的恩人,她伤还没好利索。”
子未脸色阴沉,“你自己没长手?”
江询摇头,“没长脚。”
谁也没心思争吵,等到汤放在他面前之后,江询才满意,喝完了舒舒筋骨,跟子未两个人轮流守夜。
我睡不着,打开一条门缝看着外面,江询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解下了手腕上的佛珠,手指一颗颗细细摩挲,最紧了那块玉,缓缓地闭上眼睛,眉目动情。月光倾泻,把人变得柔和了,也变得多愁。白日里数不尽的故事,夜晚总要一一回味一遍,可今天,我想的却是,江询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大早,我是被周家人的砸门声吵醒的,周鸿的尸体一夜之间又复活了。
三人急急忙忙赶到周家时,周鸿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蹲下去把他的脉搏,听他的心跳,一点活人的征兆都没有。回过头,周家人都躲得远远的,恐惧得颤颤巍巍。
江询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说:“尸体都凉透了,你们有什么依据说他活了?”
周超打着颤儿说:“昨晚上我们走的时候,我大哥明明是躺在床上的,可半夜里大嫂实在难过,过来看一眼,听到屋里有动静还以为是老房子闹老鼠,谁成想一推门就看到大哥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大嫂一害怕,赶紧喊我们,我们过来的时候大哥就躺在这儿了。大师,沈先生,你们得帮帮我们啊!”
周鸿是光着脚的,我无视了吵嚷,绕过来看他的脚底板,轻咳一声,对子未和江询两人使了个眼色,他们都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周鸿的双脚,每一只前后都有两块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