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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始终如噩梦般，时时缠绕在李复的心头。
刀光、剑影；呐喊、厮杀；碎肉、鲜血，总是反反复复地在脑海中来来回回地闪现。
一张张恨不得将自己置诸死地的脸，就像脑海里的浮标，每每上浮提醒着自己。
特别是那张阴鸷狠毒的枯瘦面孔，更是化成了灰，都不可能忘记！
如果没有他的那一箭，师父就不会输，更不会丢掉一条手臂。
而如今，这个日思夜想恨不得口啖其肉的面孔，就出现在眼前——
“李绍宏！”
李复激动得睚眦欲裂，一把把他揪了过来，嘴里的鲜血都喷到了对方脸上，“为什么会是你？！我师父呢？！我师父到底在哪里？！”
慢慢地抬起头，似乎刚睡醒一般，下巴滴滴答答地淌着血，轸大姐的血，把胸前原本已经酱褐色的衣服又染了个通红，那张枯瘦的脸，早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高傲和阴冷，就像一个普通村屋里躺着等死的老头，岁月和严刑似乎是用刀子把脸上的皱纹再划了一道，皱褶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仿佛一个干瘪的骷髅披着一张干瘪的皮。
“你，是谁......”
那双眼睛空洞地看着李复。
李复几乎贴着那干枯的脸，低声吼道：“我是李复！大唐昭宗皇帝十三子！大唐镇国大将军秦彦昭弟子！那个十年前你在聚贤庄想一箭射死的男孩！还记得吗？”
“哦，昭宗皇帝，记得，记得......”听完，那双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些生人的活气，端详了下贴在脸上的李复，竟然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像，像，长得跟皇上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呸！”
李复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虽然想挣扎着起来给他一记耳光，但却因为疼痛和大战而虚脱得绵软无力，“你不配谈起我父皇！”
“是的，我不配，不配。”唾沫沿着眉毛滑下，李绍宏却毫不在意，当然，现在他已经四肢尽断，想擦拭都不可能了，“我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对不起皇上！”
说着，李绍宏扬起头，大力地往后撞着石壁，看似要把自己撞死一般。
李复见状，赶紧把他又揪了过来：“要死容易，待会我帮你！现在你得给我先交代，究竟我师父到哪里了？！”
“谁？”
“秦彦昭！”
“哦，秦大将军，我认得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撞墙，李绍宏眼里的那点活气似乎又消褪了下去，“当年他从北边回来，那个威武啊，神气啊，就连皇上也得出到宫门去迎接。我记得......”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问你，他们把我师父藏到哪去了！”李复使劲地摇晃着李绍宏，大声吼道。
“他们把秦将军藏在，在......”说到重要关头，一口痰血涌了上来，胸腔里像拉风箱一样响起，话却接不上来了。
“你先别死啊！老鬼，先告诉我师父在哪啊！”李复这回倒是慌了神。
看来之前酷刑的煎熬，已经把这恶人最后的生命都燃到了尽头，失去了活气的双眸甚至开始变得浑浊起来，声音低沉得快要贴到耳边才能依稀听见：”我，我快不行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死？！”李复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把，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膻中穴上。”声音越来越低了下去。
李复来不及多想，一把单手扯开他身上那像破布一样的衣裳，露出那跟骷髅没两样的躯体，一掌便按了上去。
冰冷......
就跟棺材里的尸体一样冰冷的触感，让李复的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然后呢？”
“慢慢地把真气渡过来，护住我的心脉。”
李复迫不及待地就要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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