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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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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皇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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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

“付离,你皇兄的忌日快到了,近日里来,你母后比往常更是食欲不振、郁郁寡欢,终日里只对着那百里荷花发呆。你若得空闲,多去你母后那儿走动走动。”皇帝对着身后的人叹息。高高的城楼上,眺望远方,猎猎夏风吹得人衣摆轻舞。

世人都知,皇上与皇后锦瑟和谐,连枝比翼。皇上甚至为了皇后,终生只娶其一人,不再有偏宫侧妃。而体弱多病的皇后,也为他先后诞下两个皇子,只是大皇子幼年便早夭,只留得小皇子,这些年却又被派往关塞镇守边关。如今,每年到大皇子忌日前后,皇后便将自己关在这百里荷塘,不愿见任何人。

付离躬身,双手抚额作揖道:“孩儿知道了,也请父皇莫要劳心伤神,放宽心才好。”

皇帝望着远方天际,只是挥了挥手,言道:“你去吧。”

付离躬身,未言其他,便退下了。大皇子比付离年长五岁,却甚是疼爱其有佳,为人温润如玉,聪慧过人,似兄长更似慈父般照顾年幼的弟弟。只是,却在其舞勺之年便早夭了,而他走时便是在那百里荷塘,故每每其忌日前后,皇后都会来这儿,希望哪天,他能托个梦给她亦是好的。

这厢,付离来到园子里,便见那百里荷塘已经开满了荷花,荷塘中央有一座小亭子,亭子里,皇后着一身白缟,发髻轻挽,一条白锻缠于发中,不见有其他装饰。堪堪是人到身前,亦似未曾察觉般,只望着满池荷花出神。

付离轻声走上前来,来到皇后身前蹲下,才使得方才还在出神的皇后回过神来。见来人是常年不见的小儿,欣喜之情油然而生,愁苦之色方减些许,只是拉着他的手,柔声言语道:“孩儿,不是被你父皇派去镇守关外了,今日怎么在此,可是要回来了?”

也不等付离回答,轻轻抚摸着他的鬓角嗔道:“也不知道提前告知母后一声,你身体孱弱,一路舟车劳顿的,母后也好差人提前打点打点。”

付离淡笑道:“原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未曾想,倒还让母后挂怀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富足,父皇原是怕孩儿呆在皇宫里生疏于民,便未雨绸缪,这几年,令孩儿去关外营里,向将领们好生学习如何领兵打仗,顺道体察民情,了解民生疾苦。如今父皇让孩儿回来,母后见了孩儿,可是欢喜?”

皇后抚摸着付离的头,道:“母后自是欢喜。”

看着与大皇子越来越像的付离,皇后忽然恍惚道:“如若水易还健在,亦似你今日这般高大俊俏了吧。”

付离敛了敛眉眼,复道:“母后说得极是,皇兄若是在此,定是比孩儿还要来得高大些许。”看着日渐消瘦的母后,付离轻声说道:“只是孩儿一回来便往母后这儿赶,尚未来得及进食,如今肚子竟甚是饿得慌,母后可愿陪孩儿一起吃些,看着母后一起,孩儿定能多吃几碗。”

皇后看着付离,笑道:“也好,母后这就令人为你备些爱吃的吃食,与你一道吃。”话语中,竟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心情也好转许多。

御案上,付离给皇后讲这几年来,自己遇到的各种各样的所见所闻,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民间趣事,让许久不曾展颜的皇后,也多添了一道明亮。

终于,服侍完母后就寝睡下,付离方才敛下笑容,走出寝殿,却发现,院子里,月光下,梧桐树旁,坐着一人,手持玉盏,独斟自饮。

付离上前,躬身作揖道:“父皇。”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给他也斟了一杯桂花酿,“你母后可是歇下了?”

付离点了点头,道:“刚刚歇下。”

皇上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盏,在夜光下幽幽发亮,怅然道:“自你兄长走后,你母后日渐消瘦,脸上的笑容也随那日一同消逝般,再难展颜,我虽心下着急,却亦无可奈何。我知,她其实心里是怨我的,怨我那日为何不在,怨我为何没能保护好水易,怨我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没能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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