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志强沉默。
雷阳真人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不是他自夸，任谁见了一个渡过十八重天劫的天纵神才都会忍不住收归门下，要不是他谎称自己曾拜李雷为师，雷阳真人肯定直接就收他为徒了。
不过，虽没有名义上的师徒名分，“随他修行”这四个字已经暗示他实际与亲传弟子并无两样，只是有实无名罢了。
只是殷志强也有自己考量。
沉默了一会儿，他坦然说出自己殷商后裔以及陆压弟子的双重身份。
雷阳真人了然、愕然。
当今之世，炼神法门几不可见，殷志强能引来十八重雷劫，想必是兼修了一门绝顶的练体法门，大商《玄鸟不死身》他也略有耳闻，知道威力非凡，殷志强身怀玄鸟血脉，修炼《玄鸟不死身》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这点倒是无妨，以他太乙金仙修为，大商与姬周的仇恨完全不值一提。
当然，殷志强不会傻乎乎什么都说，血脉返祖这一点被他隐瞒了下来。
“只是陆压道君弟子……”这一点让雷阳真人感到了压力。
陆压道人他也见过，从他两件成名法宝——钉头七箭书与斩仙飞刀就可以看出，这是个骨子里霸道的人，再加上陆压准圣级修为，跟陆压抢弟子……即便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啊。
唉，麻烦啊……
他倒不是怪殷志强另投它门，毕竟以他了解的情况，殷志强刚拜师师父就死了，也未正式拜入雷阳宗山门，接着就被准圣大能看中收作弟子，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拒绝，能念着雷阳宗的香火情已经算是不错了。
“香火情……”
雷阳真人心里反复念叨这几个字，良久，终于有了决断。
“殷……道友。”顿了顿，雷阳真人说出这个称呼，这也表明他不再将殷志强当做小辈，甚至是平等相对。
殷志强坦然接受，只有他自己明白，除了《雷阳正法》，实际上他跟雷阳宗没有半点关系，以他陆压弟子身份，足以当得起这一声“道友”。
“首先，贫道要多谢你替贫道除掉玄阴这个心腹大患。”雷阳真人说道。
“替你？”殷志强敏锐察觉到这个关键词，继而问出心里最大的疑惑，“其实我很好奇，以真人的实力，除去这魔王级别的玄阴老魔应该很容易吧，可是为何……”
“容易？唉……”雷阳真人苦笑一声，想了想，也不隐瞒，说出一句让殷志强震惊万分的话。
“事到如今，也不怕道友见笑了，实际上，玄阴……便是贫道！是贫道斩出的恶念分身。”
“什么？！”
殷志强骇然失色，身体迅速拉开距离，警惕观察雷阳真人举动，看着看着……他恍然大悟。
雷阳真人蓄着长须，脸上皮肤却宛若青年，如果将胡须剃掉，与那玄阴老魔至少有九成相似！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见玄阴老魔便有一种熟悉感，再近距离看到雷阳真人心里也产生一股奇异感受，原来……他们竟是同一个人！
“道友不必如此。”雷阳真人哭笑不得的看着神情戒备的殷志强，估摸着对方应该被玄阴折腾的不轻。
“贫道方才说了，玄阴是贫道恶念所化，人分善恶，贫道斩去恶念，虽不能说是十足的好人，但自信比普通人要善良许多，因此道友大可放心。”
“呼！”殷志强一琢磨是这个理，不由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老魔给他留下了极大阴影，弄得他有点草木皆兵了。
接着他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斩去了恶尸？！”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恶尸……不是准圣才能斩的吗？
“不是恶尸，是恶念分身。”雷阳真人纠正道，跟着向他详细解释了前因后果。
“一千年前，贫道还有冥玄真人与雁荡一脉立下千年之约，但雁荡一脉太强大了，说实话贫道再自负也没把握在一千年进阶太乙，无法突破太乙就保不住括苍山基业，再加上一些其它原因，令贫道陷入极度自责、痛苦、颓废之中……久而久之，竟引来了心魔……”
“心魔？”殷志强再次惊呼，他感觉自己今天听到、见到的一切都出乎意料，别说是他，换谁都会大惊小怪。
“不错，心魔！”雷阳真人点点头，接着说道：“心魔对贫道百般诱惑，好几次贫道都差点堕入魔道，幸运的是，贫道修炼的乃是至刚至阳的雷法，关键时刻竟领悟出五行神雷的奥义，借此修为大进，明悟出太乙之路，并顺势斩掉恶念分身，也就是玄阴。”
“哦……”殷志强终于明白了玄阴老魔来历，玄阴、雷阳，一阴一阳，一邪一正，而玄阴的诞生与心魔脱不了干系，怪不得他能够使出心魔变这一魔功。
同时他心里产生一个猜测。
“斩仙飞刀不出力，会不会是因为玄阴老魔只是恶念分身，没有元神之故呢？毕竟以我的了解，斩仙飞刀都是先钉住敌人元神，再将对方元神、肉身斩灭的。嗯，以后再问师父这个问题……”
“玄阴有着贫道相同的记忆，但生性邪恶残忍，还似乎与心魔有着极深的联系，再加上与贫道阴阳对立，竟让他自行创出了至阴至邪的玄阴圣法，如此贫道再留他不得，只不过他是贫道恶念所化，贫道杀他如同自戕，不得已，只好将其封禁起来。”
雷阳真人的话饱含着无奈，毕竟严格来说，玄阴……也是他。也正因如此，他的弟子门人全然不知此事，毕竟这件事并不光彩。
殷志强点点头，表示理解。剩下的事情不用说他也猜到了，玄阴老魔趁着封神大劫偷偷布下空间法阵，先后引诱李雷、季明二人，想培养这两人将来救他出去。
却不料这两人双双陨落在殷志强手中。
又因雷阳真人突破太乙，作为他的阴暗面，玄阴老魔修为也水涨船高，这才突破第一层封禁，令殷志强险死还生。
不过最终玄阴老魔还是难逃厄运，惨死在雷劫之下。
吐露出这个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雷阳真人不胜唏嘘，旋即收拾心情，手上掐了几个仙诀，抬手一挥，将四周封禁解除。
殷志强顿觉浑身一轻，此刻他单靠自己就能打通一条通道，逃出生天。
不过有雷阳真人在此，用不着这么麻烦，真人大袖一甩，眼前便出现一道空间之门，“走吧，我们回去再详谈。”
殷志强点点头，抱起两女紧跟雷阳真人身后。
随即空间之门消失，山腹顿时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米粒大的黑珠子从碎石中飞起，划出一道乌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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