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不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居然会和另外一个白痴讨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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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阮水镇
余驿走出杂货铺,门楣上的铃铛被摇得叮叮当当地响。他拿着一包点心,在门口撑开了一把纸伞,细雨蒙蒙,滴落在纸伞的伞面上。
路上已经没有逗留的行人了,只剩下在雨中赶路的人和路边几个玩耍的孩子。孩子们淋着雨,咯咯地笑个不停,地上的积水被他们踩得水四溅。
余驿驻足看着那群孩子,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银丝般的雨点坠落凡间,南部现在正是多雨的季节,悠长绵延的细雨仿佛怎么下也下不完。
余驿转身离开,朝着他的住处走去。
小镇上的巷子街道四通八达,如果不是长时间住在这里的人们,很容易在这迷宫般的小镇上失去了方向。每年都有外来人在镇上满头大汗地兜兜转转,好心的居民看到他们,都会笑着给他们指路。
余驿突然在一条胡同里停下脚步,因为那是个死胡同,一堵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把手里的点心放到地上,淅淅沥沥的雨水浸湿了那个纸袋子。
“出来吧,你跟了我很久了。”余驿淡淡的说道,他松开手,纸伞像瓣一样滑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伞柄里藏着一把钢尺般笔直的刀。他一寸一寸地抽出那把刀,雨水沿着刀身慢慢滑落。
胡同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他披着漆黑的斗篷一言不发,如同传说里山中的魈鬼,那些狰狞的厉鬼总是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夺走行人的性命。
余驿有些无奈的说道,“明明都放假了还要被人盯着暗杀,这日子过得真是遭罪啊。”
黑衣人依旧没有说话,抬起手来,他手中握着一片由祖母绿雕刻成的叶子,叶子总共有七个叶齿。
象征着树影树影禁卫军的最高职位——统领。
余驿愣了一下,然后认命般地笑笑:“潇,你还是改不了这个装神弄鬼的毛病。”他捡起地上的纸伞,甩了甩刀身上的雨水,把刀插回了伞柄里。
“点心,要不要吃?”余驿拿起墙边的纸袋子,对着黑衣人伸了过去。
“吃,为啥不吃。”潇没有推辞,他和余驿一起坐在地上,倚着墙,在细雨中吃起了那一袋子点心。
“中都出什么事了?”余驿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咋知道,我正在泡温泉呢,裤子都没提稳当就来找你来了,听着他们那口气,怕不是凌宫起火了叫我们回去救火呢。”潇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地说着。
余驿继续吃着袋子里的点心:“那看来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了。”
“唉,我们就是个劳碌的命啊。好不容易放个长假,又要回去干活了。”潇在一旁嘟嘟囔囔。
“你要是不想干了,现在就可以跑路了,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你,自己回中都。然后说你马不停蹄赶路的时候突然一口气没上来猝死在荒山野岭了,说不定策哥还能给你家里寄一份抚恤金呢。”
“滚滚滚,你少咒我。”潇骂道,“不过你这主意挺好,你跑吧,我给你说去。”
“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逃走的,我们不管在哪里,迟早都会回到皇帝身边。这是我们和皇帝的契约,也是我们的命运。”余驿望着阴沉的天,一字一顿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跟个女人似的多愁善感了,吃完这个就赶紧走吧,策哥让我们七天内必须到达凌宫,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天了,要是迟到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又没了。”
“我们怎么过去,跑过去?现在跑的话估计还能赶得上下个月的全勤奖。”
潇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
余驿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天上压下来了,他抬头看去,半空中落下来一只巨大的猫头鹰,它通体漆黑,在阴雨天里并不是很显眼。猫头鹰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夹杂着狂风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一年不见,你居然能弄出这么大的玩意儿了。”余驿有些惊讶地说道。
“低调,低调。”潇故作谦虚。
“你那个臭屁的样子是真的欠捶。”
“快上来吧,你坐前面,这样我就可以环着你的小蛮腰了。”潇坐在猫头鹰的背上说。
“你也太恶心了吧。”余驿做了个反胃的表情,然后跳上了那只猫头鹰的后背,猫头鹰的羽毛摸起来并不像是羽毛,而是有种陶瓷般的感觉。
猫头鹰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余驿刚坐稳,它就拍打着巨大的翅膀腾空而起,撕裂了那绸缪的雨幕,飞向了那灰蒙蒙的天空中。
雨仍在下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