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精明,半分没露出无念山的痕迹来,不过本来扯了薛瑞冬下水的就是靖阳王府,让他借个名头又如何!
“你说他遣了人入落坞山瘴泽?”
秦君璃转念一想,离宗执书阁是何等本事,阙谷暗道之事泄露于淮州,皇帝能得到消息,他自然猜的到那船羽叶鬼针草和逆刃刀背后所谋之事。
但让自己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不问江湖朝堂之事的离宗,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遣了人入了人迹全无的昆仑之地!
云夜,你藏着掖着不肯说与我的就是这件事吗?你究竟是怕这个秦无念想要守护的江山战火四起,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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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诡怎么样?”
和云非在十里外弃了马,一路运气狂奔,终是在寅时之前赶到了落坞山下。
云央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无奈来。失血过多,伤势过重,勉强撑着将中毒的云弥带出来,已是他的极限了,如今不过一口气强撑着罢了。
“两支云影卫呢?”
云央面带苦涩,又是摇了摇头。云诡云弥加上两支云影卫,二十多人,齐齐的折损在了落坞山中,这茫茫神山昆仑一脉,真的如书中所载,无人得入吗……
眸色骤黯,盯着云诡看不出起伏的胸膛,云夜面色如霜,冷静的教人看不出一丝情绪来。挥了挥手,待众人走的远了些,他才在衣衫浸血的少年前缓缓蹲下身,伸手抚过衣角的那一片轻羽——代表执书阁弟子的轻羽……
“阁……阁主……”
纵然已是高高在上的一宗宗主,在跟了他许久的弟子眼中,云夜永远都是那个素衣淡然,执卷临窗,风姿天成的执书阁阁主,一如雾松山雪般清澈,一如袖中无妄般睿华。
“果然…果然在…在昆仑…山……山中……”
已是喘不上气,一句话用尽了云诡最后的力气。
“你……可怨我?”
云夜嘴角泛起苦涩,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已有五年的师弟,眼中一片哀戚。
“图……”
云诡从残破的衣襟中掏出几片牛皮纸,颤抖着递到云夜面前。那些牛皮纸边角微卷,沾了些许血迹,明明轻若鸿毛,在云夜手中却是如万斤般深沉。
那个只身一人背着同伴走出落坞山的少年看向浮空之中,眼中已然失了焦距,模糊一片。映衬着暗夜中纷纷而落的雪,显得遥远而又肃穆。
没有回答云夜的话,惟有两个字,且轻且淡,缱绻而出,像是这茫茫世界中最深的执念,直刺人心——
“回…家……”
回家吧,姗姗而来,踽踽而去。
回家吧,茕茕而立,落落而归。
那片神泽之地,才是我们的故乡,才是我们散尽万魄、终该回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