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绿萝,我问你,卖给一个人和卖给十个人有什么不同?”
“啊?当然不同,姑娘好歹能少受些罪。”
南春莺俯身抱住双膝,把脸藏进膝盖里,喃喃道:“你太天真了。喜新厌旧是男人最大的本事,今日他可以疼你,明日他也可以骂你打你。因为他花钱买了你,你就只能是个玩意儿,而不是一个人!”
“姑娘何必这么想?”
绿萝无法理解她的愁苦,换做是她,她情愿被人赎身带走,哪怕为奴为婢,也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南春莺不再与她多说,等她多呆两年,长长见识,就什么都明白了。
男人,逢场作戏的时候,口若悬河,情比金坚,然而,一旦出了这个楼,什么都不作数了。
绿萝见她有些难过的样子,突然想起一个人:“姑娘,王公子怎么不来了?”
她突然提起王乔,南春莺心中又是微微一动。
她抬起头来,语气冷淡:“他来不来,与我有什么相干?”
绿萝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小声念叨一句:“王公子比外面那些客人强多了。”
姑娘那么聪明,怎么会不识人心呢?
那王公子分明是存了真心的,每回过来都是规规矩矩,就连轻浮的玩笑话都不会多说两句。
而且,说来也奇怪,姑娘待别的客人,总是温柔顺从,却对王公子有意疏远,有时甚至很冷淡……
她的心思,她真的猜不透。
“姑娘,我虽然来这里没多久,我可觉得王公子和石大人不一样,他比他千百倍!姑娘要是肯开口求他,公子必定会出手帮你。”
换做是她,甭管是什么人,谁能先把她捞出这个火坑儿,谁就是她的恩人,就算后半辈子做牛做马,她也认了。
“求?”
南春莺忽地抬起头来,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绿萝:“从进这楼子里之后,我没有求过任何人!”
当初,为了学得一手好琴,她勤学苦练,十指磨破,血肉模糊。可她为了不接客,还是继续忍着伤,去做楼里的杂活儿,受尽辛苦,也没求过谁一次。
当年的她,那般落魄凄惨也不求人,现在又怎么会求王乔呢?
“我这辈子,只有人求我,没有我求人!王乔再好又如何?终究难成大器,许不了我一世安宁,与其做个卑微的妾室,整日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还不如留在这儿,最起码还银子可赚。”
绿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低下头道:“是我多嘴,我只是希望姑娘能过得好,不用在这楼里吃苦。”
“哼,你这个丫头,哪来的好心?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人,还有闲功夫来担忧我?你的舞技再不长进,妈妈就没耐心了,到时候给你挂牌,百十两银子就能把你卖出去!”
绿萝听得心惊胆战,忙道:“是,我现在就去练舞!”
南春莺看着她匆匆跑掉的背影,轻笑一声:“不自量力的小丫头,再这么天真下去,往后要吃大亏的。”
她转眸,看向黑漆漆的窗外,静心道:管他是谁……不来就不来,区区一个客人而已,我南春莺还丢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