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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年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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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话 摒弃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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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场的嬉笑声还在脑海和耳畔回荡着,此时此刻,我们一行人坐在登往茯苓山顶的缆车上,在漆黑的夜色里眺望美丽的城市,立交桥四通八达,来往的车流不规律地晃动着车灯一闪而过,为这片寂寥的夜色点缀了一丝光明。

缆车平缓地朝着山顶而去,山顶上微弱的灯随着我们的接近而逐渐明亮起来,浪漫的场景下,荷尔蒙的催发就像是自然而然,安志朗和庄繁你侬我侬,四周都弥散着恋爱的甜蜜,旁若无人地上演着数星星的情节,硬是把我们雷得外焦里嫩……薇薇一如既往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胡吃海喝,秦忍紧盯着默橙发呆,两个人呆滞得完全同步,钰江和陈书磊意外地聊得起劲儿,从出行到现在,她们的话题就好像从来没有聊完过。

越是接近茯苓山,我就越是能感受到白秋紧握我的手越发地用力,手中不知为何而淌着汗,热呼呼的,他不停地回头看看距离山顶的距离,次数越发的多了起来,我能够体会到他的紧张和兴奋,原来支撑一个人的信仰可以这么简单,在接近信仰的时候却那么不自然。

我浅笑着握了握白秋的手,白秋愣愣地回过头看我,我拍拍他的手背,宽慰道:“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被我看穿了心思的白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阵淡淡的潮红,那一抹天真可爱的傻笑好像一个六岁的孩童,他一言不发地扭捏身子,就好像屁股坐到了钉子似的,根本没办法坐定,我也不想去刻意按捺他的焦躁,我能够明白一个人成长的历程中,支撑他坚强的动力有多重要。

我回想起自己成长的历程,似乎能够用一个“孤独”概括,尽管小的时候在父母的身边长大,但是每一天和父母的交流却少之又少,早起时他们还在睡,回家时他们已经走了,自觉地写完作业煮好饭,傻傻地坐在窗边看太阳隐蔽在高楼之后,看看电视剧玩玩电脑游戏,时间就在狭小的空间里悄悄溜走,毫不留情地跳跃,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而躺上床了,父母都还没回来。

一个小孩所惊恐的,不只有学校里凶神恶煞的老师,还有电影里披头散发的女鬼,还有恐怖故事里床底下突然传来的敲打声,我从来不敢把后背露出在床沿的方向,没有安全感,所以我选择瑟缩在墙边,再冷也觉得踏实,那一盏破旧的暖光灯每天夜里都陪着我入眠,如果它能说话,或许我的童年就不会感觉到孤独了吧。

学校里总是会让我们写一些有关于父母的作文题,感恩父母,体谅父母,然后选出一两篇优秀的作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并且表扬,我不知道为什么打小我就能写出很不遵从本心的文段,即便没有发生过,我也能说得天花乱坠,以至于每一次年级优秀作文的评比都有我的身影,可是面对别的小孩,他们即便没有拿奖,脸上也有着不孤单的开怀大笑,如果可以,我想用我这一辈子的奖状换来这种笑容。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被送回了县城老家读初中,从来没离开过父母的我忽然要学会独立,我的世界就像是被原子弹轰炸过一样崩塌了,妈妈放心不下我一个人,所以总会在我上课的时候躲在窗边偷偷看我,她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傻,我也能够看见她瑟缩着脑袋不打扰我们开早会的模样,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我又学会了坚强和要面子,我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像是骂街的泼妇一样,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我才咬着薄凉的毯子流眼泪,第二天依旧上课,恍如不曾发生任何事情。

我适应了新的生活,妈妈也回到了单位工作,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县城里晃荡,方向感不好的我总要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我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因为我觉得他们说话的口音听不清楚,交流的障碍总归是存在着的。那个时候,智能手机还没出现,能拿到一台按键手机就已经是富豪级的存在,所以我联系不上父母,不知道他们身体如何,也不知道他们工作是否顺利,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否平安,更不知道我是否想他们。

初中还没有过完,哥哥就高中毕业离开了县城,我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了,我又学会了怎么在亲戚的面前扮得乖巧懂事,最起码不让他们赶我出门,但我疏忽了,哥哥说,你做得不好他们就会讨厌你,却没有告诉我即便我做好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喜欢我。在亲戚面前表现得礼貌规矩,却还是被他们挑刺儿说不懂事不听话,无力的解释成为了大人们心中的狡辩,说得再多也是徒劳,所以我开始选择了缄默和逃避,不去见他们,不去麻烦他们,我也第一次明白眼不见为净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回忆过往委屈的时候,缆车咔啦一声停了下来,轻微的震动硬生生把我从沉寂中拽了回来,白秋站在缆车站边朝着我伸出手,等待着我的回应,我愣了愣,连忙应了白秋的搀扶从缆车上下来。

茯苓山高,又是夜里,凉风阵阵吹过,寒意毫不留情地钻进了脖颈里,一瞬间冷得我们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穿上了预先准备好的防风外套,这才稍稍暖和了一些。缆车站的位置距离山顶还有将近十分钟的路程,冷白的灯柱沿着修葺好的山间阶梯一路往上而去,乍一回头,毫无遮掩的城市风光尽收眼底,仿若置身半空,恐高的人站在这里,估计会吓得腿软吧。

然而,同行的人里就有恐高的……我和白秋迫不及待地朝着山上进发,山阶蜿蜒曲折,好几个拐角都能够直望茯苓山下,我们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身后的庄繁连忙叫住了我们,我们回头一看,发现钰江瑟缩着身子抱在一块突出的石壁上,山阶狭窄,突出的石壁更是让那一段的山道显得惊险,只需要稍稍探头看出去就能直视来时的路。

“怎么了?”我摸着石壁往回走了几步,就看见后方乱成了一团,庄繁和安志朗在拐角的平台上紧张地望着钰江,钰江浑身发抖,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很明显就是恐高,庄繁挠了挠头,说:“钰江恐高,现在在下边不敢动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身后还有要上来的游客,现在催得钰江更慌乱了。”。

我惊诧地啊了一声,这一点的确是我们疏忽了,我朝着庄繁和安志朗摆了摆手,说:“你们先上去吧,默橙和白秋已经上去朝着茯苓泉去了,我等一下钰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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