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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年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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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话 茯苓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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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傅犹豫了一下,回应说:“拜佛自是无妨,只是佛寺很久没人到来,寺中已经没有供给来人拜佛的香烛和香油了,若是小施主不在意,那就用佛寺内自备的贡具吧。”。

“那就有劳了。”白秋礼貌地回谢着,紧接着便随着老师傅的脚步进了小树林,茂盛的枝杈挡住了大部分的去路,但是沿途的枝杈都出乎意料的柔软,随手一撩拨就能够从中穿过,我们一前一后地紧随而去,不知道走了几分钟,忽然看见枝杈变得稀疏了些,微弱的亮光在其后映入眼帘,跟着老师傅撩开了最后一簇枝杈,眼前的光景就豁然开朗起来。

那是一座很普通的寺庙,庙门挂着两个大红色的灯笼,简单而明亮,宽敞的庙门上挂着一个牌匾,赫然写着茯苓山寺四个字,庙前有一处闲庭,虽然没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地方,但是顺着闲庭的方向定睛望去,才发现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能够通往山下,但是树木茂盛,沿途没有灯光照明,闲庭往后的路便黑得让人发怵。

庄繁胆战心惊地咽了口唾沫,眼前的寺庙和通往山下的道路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就像是进入了恐怖片的世界,下一刻就会发现自己身处空地,所见所闻都是虚幻,她拉着安志朗,鼓起胆子问道:“师傅,你们在这里生活,平时都吃什么啊?”。

老师傅呵呵一笑,说:“吃素啊,佛家戒荤是常例,所以佛家人都吃素,这山间没有可犁田的地方,所以我们都只能顺着这条小道下山和附近的村镇买点素菜。”。

老师傅指了指那一条唯一的道路,我们惊叹了一声,默橙又问:“可是这条路没有灯光,又没有修筑护栏,下山岂不是很不安全?为什么不穿过这小树丛往山下走呢?”。

老师傅一边推开寺门,一边打着门边的小灯笼,解释说:“茯苓山并不小,来到此处观光的游客大多都是从茯苓山的正前方上山,茯苓寺和茯苓泉以小树丛为阻隔,从寺庙往后就算是茯苓山的后边,在这后边有一些出行不方便的村屯,大多都是村民自己在山下种田养牲畜过活的。我们为求保持寺庙的安宁,也不主张叨扰茯苓山的游客,所以和政府商量过不把茯苓寺登上宣传。”。

问题得到了解答,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眼前稍显破落的茯苓寺就像是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穿过了鲜为人知的屏障到了世外桃源,虽然说不上这里好,但是它见证了茯苓山的发展,历史也算是悠久,若是被拆除了,兴许也是茯苓山的惋惜吧。

寺庙不大,在庙堂里放着一尊大佛,昏暗的烛光摇曳来去,把金光灿灿的佛像渲染出了一丝淡淡的阴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气氛压抑,在寺庙高堂里总会嗅着独特的熏香,听着敲打木鱼时宛若催眠的声音,神佛前不苟言笑,难受得有些无形的压力。

白秋似乎是发现了我的不自在,加紧了速度拜祭,上好香便连忙和老师傅告别,拉着我快步出了寺庙,然而,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前一个神坛上,我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平安符袋,符袋下绣着红色的福穗,精致的绣工和材质,一如司机大叔车上的平安符袋。

我隐隐回想起司机大叔车上的符袋绣着的字是“出入平安”,而这一个绣着的却是“家宅平安”。

我迫切地回过头问送行的老师傅,说:“老师傅,这一个平安符袋您还记得是谁的吗?”。

老师傅盯着那个平安符袋,仔细地想了想,说:“有点印象,好像是一个女施主带着她的孩子来到这里,想要茯苓寺主持为两个符袋添福,但是下山的时候忘记拿了,听闻山下的村民说,她发现忘记拿了就回头来取,但是没想到在返程的路上出了意外,自此就没再出现了。”。

和司机大叔说的毫无出入,我蹲下身子细细地看着那个精致的符袋,隐隐想起了司机大叔的苦笑和经历,手工做得这么好,而且在大叔描述的故事里,我想司机大叔的妻子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绝世美人吧?

默橙走过来看了我一眼,然后随着我蹲下身子端详那个符袋,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地看着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到默橙的惊诧和疑惑,于是我轻轻地点了点头,默许了她的猜想。

在场的人里,只有我们俩知道司机大叔的故事,也只有我们才知道这一个平安符袋背后的心酸,殷红的绣线恍如血丝,一针一针缝成两人的心意,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有情人不得眷属,生离都总比死别要好。

“二位小施主是认识这个符袋的主人吗?”老师傅问。

我点了点头,默橙反问道:“老师傅,不是有两个符袋吗?另一个呢?”。

“另一个符袋被一个男子拿走了,好像是女施主的丈夫,来时憔悴至极,只讨了出入平安的符袋,他曾让寺中的人烧掉那一个家宅平安,说是家宅不存,何来平安。”。

一个家,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互相爱慕的夫妻,缺一不可,我忽然明白司机大叔想要烧掉它的原因,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不会想留下那个“家宅平安”的符袋,这四个字就像是上天的嘲讽,是对司机大叔的打击。

她不在,家不在,又何来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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