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点了点头。
还记得那天在水门湖边，我坐着的那个埠头吗？
张威点了点头，刚刚不是还说起过吗，我怎么会忘。
那时候水门湖里还没有水葫芦，水很清，那天中午，也是这样的夏天，婶婶在家里午睡，我和姐姐在我婶婶家对面的院子里玩。
我们用树枝在石榴树底下挖知了，知了还是蛹的时候是在泥土里的，有一个小洞，顺着这个小洞挖下去，就可以挖到它们。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门用铁皮包着的院子？
林茵点了点头。
那天什么都没有挖到，但手上身上搞得很脏，那湖埠头边上的篱笆上，有一种你知道吗，那叫肥皂，我们小孩子平常都喜欢用它搓着当肥皂用。
从那个院子到埠头，不是要经过一条街吗，就是我那天停车的地方，我们到了那里，我就和姐姐说，我们比赛看谁先跑到湖边。
我话一说完，还没等姐姐答应就开始跑了，从那里到埠头有一个下坡，我从那个坡上冲下去，杀不住脚，直接就跑到了湖里。
姐姐在后面，看到我掉进湖里，我直到今天都还记得，我记得姐姐在埠头上哭着大叫，小茵你爬上来，你快点爬上来。
我在水里挣扎，那时是正午，阳光很大，埠头一个人也没有，姐姐哭着用手够我，想把我拉上去，够不到。
姐姐又从篱笆上，抽了一根竹子，伸过来，我手脚忙乱地挣扎着，脑子完全乱了，看到竹子也不知道抓。
姐姐看到我越挣扎越往外去，就急着跳了下来，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往岸边拉。
那湖水其实不深，如果冷静的话，人站直了，湖水可能才刚到我们脖子这里，但当时一是慌乱，二是湖底都是淤泥，人踩不稳。
姐姐拉了我一下，把我拉到了埠头边，我的手能抓住埠头的青石板了，但姐姐滑了出去。
我后来知道的是湖的对面，那时是一大片的丝瓜棚，有个人在那里干活，他看到了我们，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沿着湖堤往这边跑。
我最后能记住的就是他的叫声和姐姐在水里的挣扎声。
后来我婶婶告诉我，有人听到了喊声跑出去，听到那人边跑边叫有小孩掉湖里了，就往埠头跑。
最早到那里的是我们隔壁的一个石匠，他看到我手搭着石板已经昏过去了，赶紧把我拉了上来。
那时候湖边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他们把我脸朝地放在膝盖上，用手在我的后背拍着，直到我把水呛出来，人还在动，知道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还有人赶紧去叫我婶婶，我婶婶听到别人的
叫喊，吓了一跳，赶紧就跑过来。
她看到了我，一把就把我抱在怀里，然后朝周围看着，小芸小芸地叫，却没有看到我姐姐的身影。
从湖对面丝瓜地里跑来的人这时候也跑到了，他和他们说是有两个小孩掉水里了。
大家这才赶紧跳到湖里摸，找到了我的姐姐，姐姐在水里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气息，姐姐就这样走了，就在我那天坐着的地方。
林茵说着，又轻轻地哭了起来，张威用手帮她抹着眼泪，她抓着张威的手，脸贴着张威的手背轻轻地哭着。
她的脸是冰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