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本可以故意说几句，发现对迈兮不算爱，喜欢上她的这些话，又或者责任使然，可在他不愿意。
他怕甜言蜜语，会显得自己太多变，怕王可君觉得太假。
可说是责任，他又觉得只是这一个原因，会把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远。
而在他意识到自己突然那么在乎她的感受时，自己还不是被迫而是心甘情愿，很多东西不言而喻。
忽然想起，在20岁那年，楚颜到了慕家的没几天，他听到风声去了慕家一趟。
就看到之前意气风发的慕瑾寒用冷冰冰的表情掩饰着他的一蹶不振。
他不放心慕瑾寒，当天就以看外婆为理由，拽着他去了新加坡。
到了异国，他担心他，便问了一句：“你怎么那么确定，就是喜欢楚颜呢？”
慕瑾寒那时许是觉得心里的确是难受，就很坦诚——
“接触任何一个陌生人，时间长了，或多或少会有情分，区别在深和浅，困扰在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一眼或者一个念头，突然发现的那份来自自己单方面的，完全说不通的感情，很稀有，一定是一生只有一次。你有了就会懂。”
他与慕瑾寒性格不同，听他说这种话不置可否，他当时就是看明迈兮一年漂亮多一点，就觉得很喜欢。
哪有那么复杂。
那天，他陪慕瑾寒喝了酒。
慕瑾寒喝的多，他喝的少。
喝醉后的慕瑾寒变了个样，他搂着他，酒气熏天的对他说：“嵘儿，我想哭……”
他顿住。
从会说话有记忆，他就和慕瑾寒混在一起，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他说“哭”这个字。
十四五岁的慕瑾寒在美国念书，听到聿儿情况不好，直飞非洲偷跑去hydra救聿儿，受了虐待腿差点废了，他都没哭一声，没掉一滴泪。
他见过的他几次眼泪，都是因为聿儿被强行送去hydra，而他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聿儿。
那几次还是背着人悄悄的。
少年时期的慕瑾寒，就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觉得自己承受能力无比强大，被人发现他的脆弱，无疑等于对他的侮辱。
可他还是因为一个姑娘，在他面前表露了他的无力。
那晚，慕瑾寒的长眸蓄着水雾，在他面前颤着声线道：“我一想，她要和聿儿接吻，要睡，要生小孩儿，我嫉妒到不行。我想挖了心，我好喜欢她，我想亲楚颜，我想睡她……”
不过那次慕瑾寒睡醒后，坚决称自己断了片，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承认自己说过那样的话。
如今时隔八年，回忆起年少时的那些往事。
想起昨晚和王可君的亲吻，他看着窗外一秒一种变化的绚烂风景，勾起了很耀眼的笑容。
年近三十的男人，和年少不同。
他不敢轻易的说，自己如今对王可君有了曾经慕瑾寒所说的那种突然而来，说不通的感情。
但现在有一点他很明白，他一想明迈兮可能和黎榷尘接吻过，睡过，他不嫉妒。
他还是会觉得明迈兮很好，毕竟他守着她成长到现在，但也觉得，明迈兮离他是真的遥远了。
……
八点左右。
他们下了帝都高速。
那个区刚好临近一个机场，他的朋友们下了车，搭了个出租直接去了机场，他们把景嵘送到，便直接要回c市。
而后景嵘开车，王可君窝在后座看着熟悉的，她呆了六年的城市。
车载导航里的路线，目的地是王可君租的屋子。
快十点的时候，他们到的小区楼下。
车刚到小区门口，景嵘还未来得及拐，就被面前一辆黑轿车射出的远光灯晃的眯起了眼。
等对面灯光变了之后，他看到车内下来个人。
是萧同。
他走过来，把口中吸了一半的烟，弯腰就近灭在了花池的泥土里，正好景嵘降下了车窗。
他走过来把胳膊搭在了车玻璃上，朝内看了一眼，见王可君好好的，他对景嵘直接道：“住处安排好了，今晚帮你搬了家。”
“哪里？”
“离这儿不远，一栋复式。”
“复式？”景嵘眉心微微颦起，他在路上已经问过王可君。
她在这里租的房子虽然平方小，但装修很好，还给他看了照片，蓝白色的格调，很温馨。
最重要的是，只有一间卧室。
景嵘把窗户升起下了车。
拉着萧同走远了些，才道：“谢了，我不想搬，就到这里。”
萧同长眸一瞪，但看景嵘神情复杂的模样，他想了想点了点头：“行，那我让人守着这里。”
说过，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只女人用的皮圈。
很简单的皮圈，黑头绳上粘着毛线编织的卡通小柠檬。
他递给了景嵘。
“这是什么？”
萧同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叼在嘴里，拿出火机吧嗒着，眸子不去看景嵘时才道：“楚檬的发圈，我在上面安了跟踪器，你给你老婆。”
原来是这样，景嵘便拿住了。
景嵘虽对自己当局者迷，但看萧同拿出这东西就点烟的样子，他眼神微妙，多问了一句：“我怎么记得，上次见楚檬，她是短发呢。”
“这个……”萧同冒了口烟，烟雾往上飘渺，朦胧了他的眼睛。
而后他轻描淡写：“她不以前是长头发么，剪头发皮圈落我这儿了，几块钱的东西，她估计早就忘了。”
话是这么说，在烟猛吸了一口时，他脑袋里冒出了曾经给她剪了头发后的事情。
把她放开口，小柠檬看着一床的头发，哭的脸都憋红了，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不得好死！”
萧同却悠哉的坐在旁边，拿着从她手腕上摘下的她的皮圈，打开火对着，说道，“你再不闭嘴，我把你的东西全部烧掉。”
在这之前，他毁坏了她的耳钉，她的发夹，她的项链。
就在他说了这话后，突然一下子楚檬不哭了。
她泪眼瞪的老大，急促的喊道：“不要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