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倒下。没有任何准备，一贯以冷静镇定自称的夏在那一刻呆住了，她更加没有想到，下一颗子弹竟射向了自己。
万幸的是，子弹没有伤到要害，她活下来了。
听到夏提起这件事，方御轩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他沉默半晌，开口道：“对不起。”
方御轩没有解释更多，即便夏对他有所误会，对他仇恨，他也选择把一切埋在心底。
如果说刺杀夏立桢是任务要求的话，那么向夏开枪是他自己的决定。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成功刺杀了夏立桢，那么他就会暴露，相应的，和他一起以情侣身份示人的夏也会受到当时日本人的怀疑。即便夏立桢和夏是父女关系，但是因为自己，夏也一定面临着随时暴露的威胁，除非夏也是被刺杀对象。
方御轩的枪法很准，他将夏立桢一击毙命，但却成功避开了夏的要害部位，使得夏成功活了下来，并且继续潜伏在二十一号。
夏是恨方御轩的，因为她的父亲死在了方御轩手里，尽管她后来知道了那是军统交给方御轩的任务，她依然无法原谅他。
眼下并不是谈起过去的好时机，虽然今天遇到方御轩对夏来说是个意外，但她确实有些话想要问一问方御轩。于是她收敛了情绪淡淡问道：“段河你杀的？”
方御轩点头：“没错。”
“那你这段时间还做过什么事情？”
方御轩道：“没有了。”
夏死死盯着方御轩眼睛问道：“没了？那夏叶呢？”
没想到夏将话题引到了夏叶身上，方御轩犹豫半晌，最终点头：“是我把他拦下来的。”
夏质问道：“为什么？”
“这个乱世，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就算你把他送到天涯海角，他也还是会被卷进来。”
夏怒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保护他，你还要把他拦下来？”
“没有绝对的安全，”方御轩迎着夏的目光道，“如果你是指远离战争与硝烟，就算他安全了，那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曾经是个军人，这场战争原本就有他的一份，更因为你是他姐姐。”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的身份与对方没有任何关系。”
方御轩摇摇头，笑道：“军人为什么去当兵？抛开那些强制的因素不说，他们是为了保家卫国。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你是他的家！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会袖手旁观吗？你是特工，所有人都以为特工只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但事实上，我们不是。我们比其他人更珍惜我们所爱的东西。而你的敌人，最能够抓住你的弱点，他们会用你最在乎的东西要挟你，你最在乎的，就是夏叶。”
夏沉默着不说话，方御轩说的正是她心中所想，她最在意的始终只有她的弟弟。
方御轩观察着她的神情，顿了一下道：“这些东西你早就明白，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那么你把他吸纳进你们的组织，就是为了来对付我、要挟我吗？”夏突然笑了笑，回答道。
“不，我是在帮助你，”方御轩紧紧盯着夏的眼睛道，“你觉得你自己真的适合这个所谓的国民政府
吗？你对那些官员有着足够的了解，贪污腐败，整日沉迷于捞金和内部的权力斗争，却不管底下百姓们民不聊生。你明明知道国民党这个庞然大物其实已经烂透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里面为那群蛀虫们服务呢？”
“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是在游说我加入你们吗？”夏审视着方御轩，她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是。”方御轩很大方地承认了。
夏轻笑一声，说：“你觉得可能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那你可能要白费功夫了。”夏淡淡道，无论方御轩说什么，她都是不可能答应他的，因为她早就已经是共产党员了。
“没关系，我相信我们终究会成为同一阵营的人，”方御轩握着枪的手将枪口放下，然后撇了撇头道：“记得俞锦城的事情，你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