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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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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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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弥宥想起来妈妈曾跟自己说自己小时候很怕蛇,但却喜欢冒险。有一天散步时,他从滑滑梯下来跑到了坐到了旁边看着他玩的妈妈旁边,大喊着妈妈我们去探险吧。于是他就拉着妈妈跑,跑进了小草丛里,踩着草丛前进,他小声地问妈妈这里不会有蛇吧。妈妈笑着回答说草丛里肯定有蛇啊,尔弥宥心里害怕,却不愿意说出来,强撑着往前走小声地说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结果他们没有遇到蛇,倒是踩了一脚狗屎,弄脏了刚买的鞋。妈妈也没有骂他,只是从那以后尔弥宥就再也没怕过蛇,也再也没有拉过妈妈去冒险,他突然明白那夜是妈妈在保护自己,而不是自己在保护妈妈。

好多事情突然浮现在了尔弥宥脑海里,他的脚步停滞不前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蹲下来,看着小欧的双眼,摸了摸柴犬的头,说:“小欧,你想走吗?”

小欧不会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不想吧。”尔弥宥轻声说。

尔弥宥不知道,此时他的父母正看着他,两人站在窗前看着尔弥宥像猫咪一样前进,久久无言。

“是他吗?”男人问。

“是,刚刚去他的房间看了,没人。”女人轻轻地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

“你说,他为什么想走呢?”女人打破了沉默。

男人没有回答。

女人又说:“作家龙应台在《目送》里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们就真的不追了么?”

男人转过头,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他走到床上,没什么力气地说:“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要走么?”

女人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了,也不认识楼下的尔弥宥了。但她明白这实际上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她意识到她的男人早就明白尔弥宥要走的话,他们是追不上的,追上了也拦不下的。

她走到床边,可她耳边却又响起了什么声音。

“你听到了吗?”她轻声问。

男人抬起头,在寂静的夜里,他们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从黑夜中走出一对绿色的眼睛,然后是他雄壮的身躯。

是那匹狼!

“啊~~”然后是一声彻底打破这个夜晚的尖叫。

尔弥宥迅速停下脚步,看着二楼的家,双眼里满是惊恐。

他像一匹疯狗向着家里跑,一脚跳上了四阶阶梯,冲到家门口的他停了下来——他没有钥匙。

他跑到了窗户边,试图翻墙爬进家里,可他抬起头,却见到那匹狼叼着两个人飞上了天空。

绝望!

尔弥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看着那匹狼飞向月亮,看着自己的父母被带走,可他却只能在这里坐着。声控的灯很快就熄灭了,周围又暗了下来,黑暗的环境几乎要让他窒息了,可他还是盯着那个背影。尽管他面无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潮水般的悲伤正在不断地涌向这个年轻人的身体里。

终于那个背影还是消失在了空中,到现在都没有邻居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尔弥宥也不在乎了。人都被带走了,再来多少个人也无济于事。

尔弥宥看向身旁的小欧,问:“是我害了他们吗?”

可谁能回答他呢?

尔弥宥的双眼不断地留下眼泪,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他不断地抽泣,止不住的眼泪,止不住的悲伤。

连虫子都为他沉默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孤单的年轻人坐在走廊上,看着一轮明月,哭得比谁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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