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姚恩澹此刻不想跟邹起讨论坏不坏这个问题。他的眼眸黑如更阑夜,亮如明窗,静如黎明时分天际的星月。带着温和的善良和毫无防备的信任。她转身欲走。
“但是我目前我没看出来你坏。”见她转身就走,邹起赶紧迈步跟了上来,想要缓和气氛,于是解嘲似的笑了笑。
邹起记得第一次见她时,他坐在爸爸的车里。小车与站在西门门口的她擦身而过,他的眼光随意的往她身上一投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沉静却灵气满溢的黑眼睛。那般动人的眼睛,看上一眼并不够,必须记住并且难忘才行。他只是随意看了这名路人一眼,眼睛就转不开了。
爸爸的车已经开进小区,把她甩在了后面。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她。只见她留着短短的头发,五官十分清朗,肌肤被身上那件暗红色的衬衣式连衣裙衬得极白。
爸爸从车里外的后视镜看了他又看了她一眼,问他:“看什么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却几乎在下一秒难舍地朝她看去第三眼。只见她微微低着头,贝齿轻轻咬着右手拇指——这动作像极了一个仍拥有无忧童年的孩子——邹起很快想明白,她咬的不是手指,而是拇指上的倒刺。这推断简直准确得惊人,邹起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此刻姚恩澹的脚步没停,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这你要是能看出来,那你就厉害了。”
“要不,”邹起想了想,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我带你改邪归正?”
“噗。”姚恩澹忍不住笑出来,“原来邹同学有这通天的本事。”
笑起来的姚恩澹身上就没有了疏冷的味道,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很动人。邹起看着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已经带了宠溺和纵容的温软:“那你说,怎么办吧。”
“要不我把你吃了吧。”
“怎么个吃法?”邹起问,“想吃哪块肉?”
“随便哪块都行吗?”姚恩澹来了兴趣,站定脚跟,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邹起。
“都行。”邹起故作严肃,一边卷起自己的衣袖,一边说:“提前说一声,我洗干净了再给你吃。”
邹起的皮肤虽然白嫩,但那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使得他看上去明显没有文弱书生的样子。此刻他把衣袖一撩起,手臂上那贲张的肌肉,姚恩澹一览无遗。
姚恩澹的视线从他的手臂上移开,凑近邹起的脸,痞里痞气:“那我要最值钱的那一块。”
“好,都给你。”大概是笃定姚恩澹在开他的玩笑,所以他想也不想就配合她。也大概是他属于真大方,只要姚恩澹开口要取,他就毫不犹豫送。
“那好。”姚恩澹痞气更甚,脸凑得离邹起的脸更近,右手却已经抬起,五指在邹起的左胸前一旋,虚空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嘿嘿一笑:“我要这里这块。”
她要他的心脏。
邹起一愣。
“给吗?”
“你要它干嘛?”
“值钱啊。”姚恩澹后退一步,离邹起远了一些。她双手环胸,歪着头看他:“舍不得给了?”
“没有舍不得。”邹起的眉毛挑了挑,回过神了。“你吃得下,那就给你。”
好一个吃得下就给你。
“那我拿走了。”然后伸手作势在邹起的心口一挖,拿到了什么似的,将半握着的拳头收回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那你收好了。”邹起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是微微笑着。
——仿佛两人真的在做什么实物交易似的,有模有样,一人一句,一来一往,就这样完成了收取和赠予的仪式。
“我最值钱的东西已经给你了。”邹起温和地笑起来,“这下可以跟我改邪归正了吧?”
最值钱的东西都给她了,哪里还能跟她讲条件呀。姚恩澹忍不住发笑,“如果我让你抽烟,你抽吗?”
“不抽。”
“让你打架,你打吗?”
“不打。”
“让你逃课,你逃吗?”
“不逃。”
姚恩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太可爱了。
那年时光静好,无数次擦肩而过的照面,终于修成了正式而有趣的初识。见姚恩澹笑得开怀,笑容璀璨犹如开在天边的明灿灿的花朵,邹起看着她也微微笑起来。
多了一个人的加入,原本平静的假期像铁丝在氧气中剧烈燃烧一样,火星四射,发出大量的热。曾经犹如死水一样的东西正在加速运作。邹起天天早上八点半到姚恩澹的楼下等她,一起到金钉子吃早餐,然后又一起骑着自行车环绕a城,或者坐在小区健身房的大窗户外看别人健身,或者钻进小区体育室,一起打乒乓球。
姚恩澹问他:“你父母知道你在跟谁玩吗?”
邹起回答:“我爸妈不干涉我交友。”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想过自己犹如云端之鹤的儿子会自降身份结识她吧。姚恩澹笑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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