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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公平复下来，他又细问了我们，在府苑中与大伯爷见面时，屋内的陈设所见如何。我们如实说了。他才捻须点头，你们说的当真没错，听描述确是当年的罗家。
可罗家的大门就在这里隔壁。不信你们跟我来。
三公带我们出去，在小院门口往一边转了，拨开疯长的杂草，露出一道长长的院墙。墙根上，青苔绿油油的，已爬得过膝。我们顺着墙根一直走，穿过不时挡在面前的荒草和野葡萄，来到一片空地。
那空地两丈见方，地面用青砖铺过，年头已经不短，辨不清是地锦或是什么野藤子，从四面八方的砖缝间爬出来，布满一地。空地一头应该是原先的出路，如今早被野草野竹长满，再让粗粗细细的藤叶缠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裹得严实，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绿墙。
另一头也布满藤叶，但清晰可辨是两尊落地的石狮。石狮不大，一左一右摆着，料想是不为耀武扬威，只为风水所需，驱邪避祸。石狮后面的两扇大门，也建得不大，一边只比普通人家宽出一尺。高也不高，也一样多出别人一尺来高。门上的木材，应是用桐油浸过，又反复刷过数道，经年不腐。门下的门槛也设得低，只半尺来高。两扇门紧紧闭合，被外展的门檐小心地盖过头顶，檐下也不挂牌匾。单看这院门，已可见主家的低调，虽无霸气，却不怒自威。
这便是罗家的院门无疑了。
想到刚从里面撞过鬼出来，我和艳儿有些不寒而栗。
三公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走上去，将门上挂着的大锁挑开，回身看了我和艳儿一眼。他见我们神情已回复淡定，才缓缓把门推开。
进了大门，穿过前院，到了大门前。那两扇大门并未上锁。三公先在门口点上三柱长香，再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带落下一股尘灰。
待尘灰散尽，我们才进得门去。
一进门，我就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味。越是往里走，就越是浓重。我不禁捂了鼻子，看看其他人，他们竟毫无反应。于是我虽心生疑惑，却不说话，只随他们一同进去。
门内虽是覆满尘灰，蛛网结遍，却分明与我们先前所见一模一样。
我说，我和艳儿的确来过。
石头却笑了起来。这家地上那么厚的尘土，你回身看看，我们踩过的地方都是脚印。你说你们来过，却不见哪里有你们留下的脚印。难道你们两个是飞在空中不成？
我竟一时语塞。这里里外外，当真没有多一个脚印。难道我和艳儿真没来过？先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两人的幻觉？只是一场梦而已？
但我身上摔伤的几处，尚且隐隐作痛，它们又提醒着我，那不只是一场梦。
但这眼前一切又作何解释？
那股气味又从我鼻孔钻入，塞满我的头脑，将那里搅得一团乱麻。
我心中有些不服，将他们带去厨房，给他们看看我和艳儿烧过的炭火。谁知到了那里，一切倒是与我记忆并无二致，唯独火盆和炉灶内空空如也。我们点过的灯，还在原处，却早干了油，蛛丝结满灰尘。
面对石头的不以为然，我与艳儿简直百口莫辩。
三公却并不怀疑。他沉思良久，才又抬头问我。
照你们所说，从药铺出来，若是向西走回天师庙，一路上都是村民住户，户户相连，沿路的房檐都可避雨，并不至于如你们所说淋得湿透，何况还有个背篓遮头。
如果是无处避雨，你们应是向镇北去了。只有向北，往后山去，但是，……
三人不约而同问三公，向北是去向哪里？
向北不可能有人家，从岔路口过去就是一片茶树林，林后有一片空地，连着野岭。除了山坟，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我和艳儿明明在屋檐下避了雨，见门虚掩，才进去的。那间大宅，与这里分明布局陈设都相同，又如何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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