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街道上的行人很少,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低着头却抬着眼四处探望几眼,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
楚立来到锦城城门之下,等了很久,守城将军将城中所有的弓箭手安排在城楼之上,他们一个个手拉紧绷的弓弦,如果楚立有任何不妥的举动,怕是会立刻被射成一只巨型的刺猬。
待城内的守军确定城外的荣国军队无法突然发动袭击之后,两扇高大威武得让人生惧的城门被缓缓拉出一个大概只有五个人身位宽的口子,一队身着灰白色军服的守城士兵围在城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楚立,从他们的眼睛里,楚立可以轻易欣赏到一个人恐惧至极之余还带有一丝蔑视和敬佩的奇诡目光。
楚立面无表情地跺了跺脚,他身后背着藤树弓,腰间别着一把被黑布包裹的长剑,双手握住插在地上的乌刀刀柄。
他身旁的黑马此时陡然嗷叫一声,惊得城内众人面面相觑,刀剑枪意外相碰,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一位肩胛与前胸后背都佩戴银色铠甲,身后扬着灰白披风的将军往楚立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倒还算镇定,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打量了一番楚立,随后侧身一摊手,围在城门的士兵们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楚立左边嘴角微微一扯,扬起右眼眼眉,将乌刀一提,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去。
而在他身后的几百米处,傅衡和王奕柏都在马背上眺望他进城的背影。
“他进去了”。
傅衡的话锋之中仿佛带有一丝窃喜。
“说实话,我感到很好奇,为什么侯爷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楚立,让他入城劝降?”。
一阵微风将地上的尘土吹起,数千万颗肉眼看不见的尘埃随风飘扬数百次之后,落在了傅衡的眼睛上,他立即伸手揉了揉眼睛,俄尔眼睛微眯,眼中布上轻微血丝,扭头看了一眼王奕柏,一副奸诈的样子即使没有那阴暗的冷笑,也让人顿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还记得离开京城时,陛下与殿下说过的话吗?”。
王奕柏只不过是不经意地斜睨了一眼傅衡,便被他脸上的阴沉所震慑,这样的神色,他曾经在父皇的脸上也见过,只是他已经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景之下。
“我当然记得,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并州一行本就是陛下替殿下安排好了的美差事,殿下想要在争储之路上走得顺利些,在朝中获得更多大臣的支持,没有建立功勋怎么能行”。
王奕柏还是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脸上的疑色不减。
傅衡自是发现了他脸上的疑惑,继续说道:“不幸的是,并州的美差被楚立以及西楚世子给搅黄了,所以陛下才下令让殿下领兵讨伐东末国”。
似懂非懂的王奕柏正色地看了一眼傅衡。
“等灭了东末,班师回朝,殿下便是身披荣耀军功的光环,到时,陛下要如何赏赐殿下,朝中都不会有人敢多言一句”。
“军功?”。
“没错,这是陛下讨伐东末的主要目的,陛下这是在给殿下铺路”。
王奕柏心中的疑问顿消,但是脸上又笼罩在一片惊色之中。
“这些是父皇与侯爷说的?”。
傅衡冷笑一声,微仰着头看了一眼锦城城楼,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殿下未免也太小瞧微臣了,微臣侍奉陛下数十年,自然还是能够揣摩到几分圣意的”。
王奕柏轻叹一声,脑海之中已经陷入一片混乱,如果真如傅衡所言,这场攻城之战似乎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
此时,锦城的城门重新牢牢地合上。楚立的身影也彻底在王奕柏的眼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