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楚立用颤抖不止的手替邢玉枫合上眼睛，感觉到邢玉枫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楚立抽动的身子也渐渐变得僵直。
他的脸色惨白得像是突然被人抽取了身体里面所有的血液似的，眼睛涣散无神地凝视前方。
皇宫外的惨叫声渐渐平静下来，宫内的人慌乱惊恐地四处逃窜，那些东末的文武百官自知逃命无望，于是都跪倒在宫门前，等候荣国统帅的到来，希望能求饶保住性命。
楚立刚进入锦城，傅衡便率兵打退了北魏的援军，他们没了主帅，又突然遇袭，只好由海上仓皇退逃。
而王奕柏则是直接率兵一鼓作气攻下了锦城。
锦城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易守难攻，那是因为王奕柏以几乎五倍于锦城守军的兵力用将士的尸体堆砌出了入城的血肉墙梯。
荣国军队势如破竹的攻势，很快，锦城便被彻底占领，王奕柏坐在鞍背之上，昂首挺胸地穿过锦城城门。
入城之后，街道的地面上还残留着密密麻麻的血迹，空气中除了一股血腥味之外还弥漫着一阵焚烧的恶臭，让人呼吸极为不畅。
街道两旁跪满了手无寸铁，噤若寒蝉的百姓，他们将头埋在胸腔里，随战火而来的恶魔让他们即使是在艳阳高照之下，也不免寒颤不止，瑟瑟发抖。
王奕柏选择不去看他们的眼睛，目视前方，余光也只是瞥见了四处绵绵不绝升起的浓浓黑烟。
军队长驱直入，不费吹灰之力便接管了东末的皇宫。
这时，王奕柏变得有些着急起来，他用力夹了夹胯下的马腹，伴着哒哒马蹄声，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东末皇宫的宫门之外。
王奕柏敏捷地翻身下了马，前面有一队卫兵开路，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急促，刚跨过宫门，便瞧见了跪伏一地的东末大臣。他没来得及瞧上一眼，急匆匆地往宫内走去。
远远的，他便瞧见了楚立的身影，走近了一点之后，他才发现楚立的脸色惨白得连满脸的血渍都无法掩盖。
王奕柏皱着眉头走向楚立，士兵们已经着手处理殿内的尸体，来到殿门口，他才看见两个士兵抬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出去，再回头一看，发现楚立的手上提着一颗早已血肉模糊的人头。
王奕柏跼蹐不安地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干涸得有些泛白的嘴唇。
“你没事吧？”。
王奕柏瞧了一眼楚立的眼睛，从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看到的是浓郁得快要化作眼泪溢出来的悲伤。
他走向前轻抚楚立的肩膀，又轻声问一句：“楚立，你没事吧？”。
突然，他开始担心楚立是不是在怪自己没有遵守约定，贸然进攻锦城。
楚立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随后他嘴角下咧，惨白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想不到殿下这么快便攻破了城门”。
“傅衡率兵偷袭北魏军营，哪知他们那么不堪一击，而援军也提前赶到，所以我就下令攻城，没有北魏的援军，锦城根本守不住”。
王奕柏似乎是在替自己的进攻辩解，但是这在楚立的眼里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见楚立沉默不语，王奕柏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人头，心里陡然冒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你杀了东末皇帝？”。
楚立突然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人头随手一扔，快速地点了点头。
王奕柏一脸茫然地盯着血淋淋的人头在地板上滚了十几个圈，却始终想不明白楚立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反常。
“去洗洗脸上的血迹吧”。
楚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此刻，他的鼻子仿佛失灵了一般，闻不到一丝一毫血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