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尘垮了进去，在一块光溜溜的石板上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同时，万古尘感觉到浑身都隐隐作痛起来。
他掀起腹前的衣服低头看看，露出了苦笑。
腹前已有十多条利器擦伤过的伤痕，虽然不深，已够触目惊心了。
他放下衣摆，隔着衣服又摸了抹自己的背部和腿部，摸到的地方都隐隐作痛着。
他敢肯地，自己身上至少有四十道或深或浅的伤口，流了血的地方，都已同衣服粘在一起了，一动便有扯痛的感觉。
这些伤口，都是在百箭齐发、翩翩起舞时留下的。
万古尘不是神，而是活生生的人，人要强制自己去装神弄鬼，如何又能避免受伤呢？
箭雨中拾箭，并且要显得潇洒自如，便只好对伤口视而不见。
英雄也好，侠士也好，很多时候，是硬撑出来的，而不是想入非非和误打误撞碰巧碰出来的。
万古尘苦笑着，感到饥肠辘辘，感到口干舌燥，更感到浑身困倦，恹恹地靠在石壁上，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昏睡中，万古尘闻到了美食飘来的芳香，也闻到了陈年老酒的酒味，于是昏昏沉沉地猛吸了几口。
不能吃到的，嗅嗅香气也很过瘾的。
当然，现实中嗅不到香气，睡梦中能饱嗅一通，也是值得的。
昏昏沉沉中，万古尘绝不会相信这是现实，但香气飘来，偏偏就是现实，绝不是梦里飘香。
香气来得不愿，就在万古尘脑边的石缝里。
香气缕缕不断，美妙得空前绝后，没得在闹市区餐馆密集的地方也很难嗅到。
太美妙的东西，都有些虚幻，都有些异常，都有些不清不楚。
万古尘嗅到的香气，正是此中内型。
因为，万古尘昏昏沉沉吸了不到五口香气，就浑身酥软，连坐也坐不稳的瘫软了下去，简直变成了一摊敷不上墙的烂泥巴。
那把形影不离地抱在怀里的长剑，自然也滑落到了旁边，变得弃物一般了。
这时，石壁缓缓地露出了一条缝，缝隙越来越大，然后变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门。
门里笑眯眯走出两个绿衣垂髫的少女，彼此坐着鬼脸，然后蹲下身对万古尘作看看，又看看，揪揪鼻子，又扯扯耳朵，见毫无反应，于是灿然一笑，一人抓住一条腿，把万古尘拖死猪一般拖进了石门。
当然，那把长剑，也被拖了进去。
然后，一个红衣垂髫的少女走出来，这儿抹一把，那儿抹一把，收拾整理了片刻，也回到石门里去了。
石门无声无息的关上，正如无声无息地开启。
苍古的石壁，依然苍古如旧，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万古尘被拖走的地方，也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仿佛是自己飘走的。
曾经出现过的幽幽香气，也随风而散，无迹可寻了。
山道空了，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千山深处，原本不是众人出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