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斯寂静。屋檐下,疏雨滴落三两声。更夫已敲过三更,一切都陷入了沉睡。树丛里,不时传来几声夏虫鸣叫声,似是梦中呓语。
大牢内,守夜的狱卒方巡完又一轮岗,于小方桌前坐下,喝了大口烈酒,浓烈酒香随着夜风,吹醒了闭目养神的陆铭,缓缓睁开眼,眸漆如星,嘴上两撮八字胡微翘:“你这吃的什么酒?”
“陆大人。”狱卒别过头,见问话的是陆铭,忙搁下酒碗,站了起来,分外恭敬地朝陆铭拱手作揖道,垂眸瞥了酒碗一眼,方有些支吾道,“是烧刀子。”
“坐下。”陆铭盘腿端坐于牢内木板上,语气如常喝道,狱卒似日里一般,有些战战兢兢地坐回了长凳上,又听得陆铭语气有所缓和道,“这里不是公堂,是大牢。此刻,我不是知县陆大人,你还是这里的狱卒,无须多礼。”
“不不不,陆大人永远都是咱们镇上的知县,无论您身处何地,在小的眼里,您就是咱们百姓的青天大老爷。”狱卒说着,又站了起来,腰挺得笔直。
“唉……”陆铭听了这话,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皱了皱眉,低下头一声长叹,似藏了太多的无奈与酸楚。沉默许久,缓缓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嘴上两撮八字胡:“刘兄弟,我也想吃碗酒,可否?”
“诶,没问题。”那狱卒闻言,忙取过酒坛倒满了一碗酒,给陆铭送了过去,“陆大人,这酒烈得很,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儿。若是不成,小的连夜去给您沽壶清酒来……”
陆铭起身走至牢门前,双手颤巍巍捧过酒碗,豪饮一大口,辛辣滚入咽喉,浓烈酒香扑鼻,险些呛着,掩袖低咳了几声,酒碗里的酒水洒落几滴。直起身子,抬起头来,滑落两行清泪。
“陆大人,您这……”狱卒见此情景,不免慌乱起来,忙从将衣囊掏了个遍,奈何没有半块汗巾,可拭泪水。
这时,旁边的囚牢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手中拈了一方雪白绢帕,嗓音淡淡道:“若不介意,便用我的罢。”
“多谢。”狱卒回过头,伸手接过曲小六手中的绢帕,顺势递给了陆铭。
陆铭接过那方雪白绢帕,拭去了眼角泪痕,方抬起头,缓缓看向隔着间空囚牢的曲小六,蓦然又是一声长叹:“唉……小六……”
“陆大人。”曲小六立在牢门前,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了。别过头,看了方桌上的酒坛一眼,淡淡道,“夜雨有些凉人,可否也给我吃碗酒,暖暖身子?”
“没问题。”狱卒分外爽快地应着,走至方桌前,取过一只酒碗,又满了一碗酒,为曲小六送上。
“多谢。”曲小六接过那碗酒,轻轻抿了一口,辛辣滚入咽喉,似大火般灼烧着,强忍着咽了下肚,抿唇哭笑,“这酒,真烈。”
“姑娘定然喝不惯这糙等烈酒,小的还是去另外沽些清酒来……”狱卒见曲小六也呛得眼泪直落,却也不吭声,不免有些担忧地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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