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索铃在心里默默说了声真是个狼人。
这次梁雁争取着心无杂念,水中的血终于受到共鸣影响,和着水光落在她手上。
梁雁长舒一口气:“腿毛保住了。”
她双手捧着那团水花,小心控制着它上下翻腾,变幻形状。水光映得眼中荧荧发亮,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如此不羁的万物灵源,竟然也能被操控于股掌之间。
可怎么觉得这个梦幻的场景,多少有些熟悉,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哦想起来了——在峡谷中路,甄姬也是这么干的。
“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啊……”梁雁颇为文艺地感慨了一句。“下次我想当周瑜。”
乌索铃:“?”
这天夜里沐浴时,梁雁似乎比白天心情好了许多,水桶里水汽氤氲,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一团水花在她指尖流连,碎裂又聚拢,乐此不疲。
“果然成功过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你现在只是个小虾米,先不要卖弄。”乌索铃提示道。
“我知道,”梁雁玩着浴桶里的水笑道:“等世间万物都能与我共鸣时,再卖弄也不迟。”
清风淳风则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余光一瞟,梁雁见清风姐妹欲言又止,指尖弹起一点水花落在她们额心。“想问什么?”
“果真瞒不过主上呢,”清风尴尬地笑笑:“主上能力不俗,却要依附于异将军过活,可想过取而代之?”
“啪!”
无形的水拍在清风脸上,痛却不亚于一个耳光。这是梁雁成为她们主子以后第一次动手。
“这种话,最好不要说出口。”
梁雁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怒意,可越是平静越是压迫,清风几乎喘不上气来,脸上疼痛使她眼前昏黑。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水声哗哗,一双白皙的腿站定在她面前。
梁雁伸出手贴向清风红肿的脸,眼里满是怜惜,叹气道:“这里是将军府,有些话不能乱说……我打得疼么?”
清风忍住了眼泪:“主上,是我错了。”
“错了便错了,长个记性也好。”梁雁便不再多问,自己拿过睡衣换上。“既然知错了,那就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跟闻人异这么大仇?”
在将军府想要往高处攀,不去讨好秉政将军,反而认无依无靠的梁雁做主子,说没有心生芥蒂都不会有人相信。
清风与淳风对视一眼,似乎是在暗中商量要不要老实交代。
“不想说我不勉强。”梁雁适时地补充一句。
人有个通病,越是不让你说,你就偏要说。这话一出,登时就撬开了原本打算沉默的两张嘴。
“是异将军……害我们家破人亡的。”到底淳风嘴快。
梁雁疑惑:“为什么?你们又不是异人。”
清风只好瞪她一眼,向梁雁解释道:“我和淳风原是南方桑古高原樵县的县民,那小县三面环山,阴气太重,曾经引来许多妖物残害生灵。百年前有一群擅长降妖的异人在我们那里落草设观,他们就这么世世代代守护樵县,我们才得以安生百年。”
“后来闻人异除了那座观的异人,对么?”
“是的,”淳风藏不住声音里的恨意:“异将军杀光了那些异人,被压制许久的妖物就全出来作祟,我们爹娘……就这么活活让妖挖了心!”
“你们想复仇,怎么不去杀了那些妖?”
“妖死便死了,樵县的悲剧始终无人负责。我们处心积虑在奴隶市场显露自己,就是为了混进将军府,向异将军讨我们父母双亡的公道。”
梁雁看着这两个卑微却道天不公的灵魂,怜悯霎时泛滥。其实区区一个樵县根本入不了闻人异的眼,可她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们这个现实。
“将军也是主上的敌人吧,”清风忽然挺直了身子,一手紧紧攥住梁雁衣袖,眼中说是期待其实更想祈求:“将军他一心想囚禁您,您也是恨他的吧!”
“恨他?”梁雁苦笑,幽幽地说道:“是啊……若不是他算计我,我父亲和弟弟也不会死。”
可惜,恨是最无用的感情,因为废物的恨永远无济于事。想通了这个道理,梁雁突然觉得释怀了不少,挥手让清风放开了她。
“桑古高原,应该离黔陵很近?”上个话题于是被打住。
“嗯。”清风姐妹无论情不情愿都不能再说下去,只好拭掉眼泪回应道。
“那你们听过黔陵蛊族吗?”
“蛊族?”姐妹俩面面相觑:“主上说的黔陵可是南方黔陵?黔陵……从来没有什么蛊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