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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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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里面的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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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了骷髅爬虫后,三人在岛上逗留了四天,将所有收获分门别类打包好后,在杰克引领下,挥挥手离开了图加塔的村落,往山外走去。

来时翻越了山壁,离开则走上了图加塔人修筑的隐秘小径。大概是带着将骷髅岛霸主下油锅的煞气,一路上悉悉索索全是远离小径的声音,再也没有动物骚扰,轻松地回到停船的地方。

拨开棕榈丛生的叶子,河滩上弥漫着厚重的鱼腥味,一眼看去全是鱼,腐烂的虫蛆蠕蠕,晒干的皮肉干瘪,活着的蹦蹦跳跳,

一条条长得奇形怪状,满口尖牙,梦魇般的捕食者虎齿鱼甩动长脖子,长着象牙的墓口鱼巨口簸张吞食小鱼,气质阴森的针吻魮将针嘴刺入大鱼汲取鲜血……这些个在河道中横行的凶狠食肉鱼,一条条沾满了沙子,在艳阳下做垂死挣扎。

河里面,一身亮光闪闪的叶海龙多拉艾波,正绕着帆船巡逻,挥动旗肢,劈波砍浪,将扑来的凶狠河鱼拍飞出去,响起一片响亮的啪啪声,不时夹杂着骨裂的清脆声。一辈子缩在淤泥河道中,单靠一口尖牙的狠鱼,遇到活了千年浑身披满坚硬外骨骼,载着三公主遨游大海的叶海龙,不过是井底之蛙,哪有一合之敌?

满载而归的探险小队,对叶海龙的勇猛喝彩连连。主人的回归,更让售后多日的多拉艾波卖弄起来,一条又一条的恶鱼被打上空中,旗肢一阵挥舞,将恶鱼抛成了一个圆圈。

蜜莉恩大喊一声好,挥出水箭,将鱼一条条击飞到对岸,摆出一个心型,可见经过这几日,蜜莉恩也更用心控制魔法了。

欧冶搂过岸边一株倾倒干枯的桫椤,往河里一通猛砸,将徘徊不定的恶鱼砸个稀巴烂,剩下的一哄而散,再也不敢靠近半点。

一行人上船扬帆而去。

杰克登上了船,说送众人最后一程。

小小船儿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当船再次通过如门户的山壁时,杰克却将船叫停了下来,停在门户中。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杰克笑盈盈地将一直提在手上,还挣扎着的墓口鱼朝前一扔。墓口鱼飞在空中,却突然撞到什么东西,优美的弧线戛然而止,啪的一声,然后直直掉落甲板。

杰克拍了拍手,“你们不好奇,紫尊战衣调用的神秘力量是什么吗?一个毛头小子,凭借一把苔藓,居然能困住骷髅爬虫这样的怪兽!骷髅爬虫无视所有生命的怪兽,为何愿意一大家子窝在一座岛上?为何海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怪兽?”

蜜莉恩从当空一抹血迹收回视线,迎向杰克的目光,“这是结界,是防御性结界吗?是谁阻挡骷髅爬虫离开?那我们呢?”

“你知道结界的枢纽在哪里吗?我需要这方面的知识。”爱尔琳妮也问道,辉光之城的结界至今没有修复,如果得到眼前结界的枢纽做参考,说不定能够加快恢复辉光之城的防御。

杰克解释道:“这是一座笼罩整座骷髅岛,乃至整个莱芬塔群岛的超大型结界。在夺取源生生命之余,我也找过一些地方,并未发现结界的枢纽。这个结界围困着岛上所有的生命,任何活着的东西,只能进,不能出。紫尊战衣调用的就是这个结界的力量。”

说着,杰克上前一剑将墓口鱼的鱼头砍掉,甩干掉鱼身上的血,再次将其扔出去。这次,没头的死鱼划着一道弧线,飞了出去,再次跌入河中。

欧冶看着没有想象中的一群食人鱼腾空而起将鱼尸抢夺干净,鱼尸在水面载浮载沉,向远处飘去,“外面并没有凶猛的食肉鱼,看来结界囊括了水域,只是不知地底与高空怎样。”

蜜莉恩凭借对结界的熟悉,主动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被挡住了,身体被挡住了,香波泡泡却飘了过去,“我们海晶宫里也有防御的结界,是依靠海水的压力维持的,维持这中超大型结界,需要的能量足够在海面掀起一场海啸!”

“我对结界的了解不多,美人鱼是结界方面的大拿,三公主,你用木棍试试。”杰克提议道。

蜜莉恩举起木棍,慢慢朝前刺出,木棍顺利地通过了结界,就跟刺破空气一样,可到了蜜莉恩的手,却被挡住了。

“安菲特里忒在上!”美人鱼公主再次惊呼,“这……它能够智能识别生物!带有智能识别系统,能够分辨生命的结界,还是最高级的结界,不说复杂程度,日常消耗的能量就是浪叠浪,而且还能困住骷髅爬虫!”

特里同美人鱼的天赋能力便是结界,世上没有哪个种族比美人鱼更了解结界了!美人鱼拥有的结界千奇百怪,最著名的便是“黄金牢笼”,可黄金牢笼也没法识别要脱离结界的是人,还是物!

爱尔琳妮也上前试了试,手按在上面,触感比辉光之城的防御结界结实许多,就像抚摸着水晶瓶,手指敲击上去,却无声无息。爱尔琳妮闭上眼睛,精神力外放感悟,结界向四方延伸,仿佛无穷无尽。

接着,爱尔琳妮施展“火箭术”作试探攻击,火焰之箭穿透结界而过,在远处炸起一团火焰。

“没有效果,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了。”爱尔琳妮摆出弓立姿势,右手平身,五指向前,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一个带着淡淡赤红光芒的光球在指间亮起,随着爱尔琳妮一声轻喝,光球化作一股带着强大冲击力的光波,撞在结界上,结界如同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向四周扩散,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一次的试探终于有了效果,放下双手的爱尔琳妮却显得很疲惫,摇了摇头,显然是无能为力。

“天啊!”蜜莉恩捂住嘴巴,表情比发现结界超乎想象时显得更为惊讶,“你居然掌握了魔力外放?!你还是一位高级魔法师吗?”

“魔力外放”是一门高深的魔法技巧,无关魔法师的阶位,无关魔力浑厚程度,多少圣阶的魔法师毕其一生努力,都未必掌握这门技巧!凡是掌握“魔力外放”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欧比斯拉奇!这就是盖拉德上的天才魔法师!

杰克脸庞抽动,觉得自己似乎该思考一下路凯之前的提议了。

“这是‘魔力冲击’,能够用来对付任何法术的技巧!我的魔力不够,除非我晋升圣奇奥,否则撼动不了这个结界。”爱尔琳妮解释道,看向欧冶,意思是让他试试。

对付任何法术!欧冶还不明白其中的概念,天生水系魔法师的蜜莉恩,常年在江河湖海飘的杰克,再明白不过了。无论是魔法师施展的魔法,美人鱼一族天生的结界,还是特兰人类光明圣廷的光明圣诗,比蒙圣坛祭祀的战歌光环,亦或是海巨人天生的血继异能,任何调用到元素的技能,都属于法术范畴,都是“魔力冲击”的对象!

假以时日,爱尔琳妮一旦真正成长起来,拥有足够的魔力,就连巨龙都得匍匐在她脚下!

无知者最幸福,相比变成呆头鹅的两人,欧冶一脸轻松地跳下船,在岸边找了根枯树桩,也不返回船,在岸边估摸结界的位置,抡起树桩就朝前猛砸,树桩夹着呼啸的猛风飞了出去,跟杰克扔的死鱼并无区别。

意料之中的结果,欧冶又拔起一棵垂杨柳,抱住树尾,再次使出鲁智深的力气,将树头砸向结界的所在。噼啪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粗壮的柳树树身在巨大的力量下爆裂开来,树根上的泥土则随着惯性朝前飞出老远,欧冶自己也被贯得跌飞一旁。空中荡起一大波涟漪,若有若无的嗡嗡声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

看到欧冶尝试也失败返回船上,杰克开声道:“用来困住骷髅爬虫的结界,你们觉得凭我们的力量能够破开吗?我倒是有方法离开,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欧冶笑骂道:“什么样的方法?另一场交易?你这个贪婪的海盗!”

杰克掏出朗姆酒,老神在定,“条件就是协助我,将琼斯囚禁在这座岛上。至于离开的方法,你们听说过阿兹特克金币吗?”

蜜莉恩回答道:“传言,你的前任大副之所以背叛你,就是为了阿兹特克金币。”

杰克抿了口酒,“伤心事就莫提了。阿兹特克金币是受诅咒的金币,任何从石箱中拿走金币的人,都会被诅咒,变成不死不灭的亡灵。也就是说……”

杰克往前走,通过了结界,又走了回来,“只要归还了金币,血债血还,就能破除诅咒,变回常人。”

欧冶直视杰克,顺着对方意思说道:“而你,恰好有金币!”

杰克点点头,“只有从石箱中拿出金币,诅咒才有效,而我恰好有石箱。怎样?你们只需要从石箱里拿出金币,通过结界后,再割破手掌将沾血的金币放回去,就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仅仅多了个协议。”

爱尔琳妮问道:“生命形态的转变,带来天赋的改变。这诅咒就没副作用?没给你带来影响?”

杰克笑道:“千杯不醉,算不算?”

欧冶道:“除了喝酒,我就没见你吃过东西,你不会饿吗?”

杰克道:“每时每刻都饥饿,长年累月都饥渴,吃下东西不会有任何饱感,暴露在月光之下,看到是自己破破烂烂满是腐朽的躯体,这些就是代价。”

欧冶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没有尝试,别忘了,我还有罗盘。”

欧冶掏出罗盘,发现指针正指向自己,换了几个方向都一样,“你这个罗盘不会指向上下?”

杰克并不觉得黄金罗盘能够指向通过结界的方法,“你觉得一个平面罗盘,会指向上下吗?说不定罗盘能指出结界枢纽所在。”

“会啊!”欧冶将罗盘举起,垂直拿着,罗盘指向下方。

欧冶反手将罗盘放下,扭着脑袋看,罗盘指向上方,“也就是说,跟我猜测的一样,地底和天空是可以通过的!地底我没法通行,可天空可难不倒我,而恰好,结界足够结实。”

欧冶也不知道结界能不能攀爬,只希望它是跟玻璃一样的。欧冶往前伸手,却没遇到阻碍,一直走到船头,早已经走过杰克示范的位置,欧冶不可置信回头看着三人,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爱尔琳妮、蜜莉恩、卡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做了尝试,都被挡住。

四人看向欧冶的目光,顿时怪异起来。

欧冶又来回走了几遍,都毫无阻碍。

杰克也忍不住尝试,看看结界是不是失效了,“路凯先生,你会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你的一身怪力正是生命形态变化带来的?”

蜜莉恩看向欧冶,神色复杂。泡沫之吻魔咒对死人会不会有效?自己有可能与一名亡灵产生真爱吗?

爱尔琳妮道:“或许是路凯修炼了亡灵魔法,亡灵气息影响了结界的判断。”

欧冶看向杰克,“看来我们最后这一笔交易,做不成了。”

杰克的脸连连抽搐,“她们呢?也修炼亡灵魔法?”

欧冶召唤出椒图甲壳,沉重的压得船都一沉,尝试了一遍,完整的甲壳能够架在结界上。

欧冶偏了偏头,卡卡率先钻进甲壳,欧冶将甲壳转到结界对面,走过去将卡卡拉了出来。

接着是爱尔琳妮,蜜莉恩。

欧冶朝杰克笑了笑,“似乎也不需要修炼亡灵魔法。杰克船长,多谢告知结界的事情。”

杰克并不介意交易没成立,反而对椒图甲壳充满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试过在一条死蟒蛇的嘴里塞了只蒙昧茗荷海螺,最终海螺被压到了肚子里,碎了。也试过往蜗牛壳里塞老鼠,一只被挤了出来,一只被挤了进去。”

欧冶反问道:“你觉得,我在岛上收获的那么多东西,都放到哪里去了?”

杰克眼前一亮,明白了怎么回事,叹道:“看来你的盾牌比我的剑还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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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儿晃悠悠,离开门户,渐行渐水阔。

杰克给欧冶抛了瓶酒,“送君十里,终须一别。祝你们一路顺风。还有,下次见面记得把黄金罗盘还我。”

欧冶与杰克碰了碰酒瓶,“那得看你拿什么东西来换了。”

杰克笑了笑,没有回答,“三公主殿下,祝你玩得开心!”

蜜莉恩挥了挥手,“也祝你有更多更精彩的冒险!”

杰克转向爱尔琳妮,“夏多雷小姐,祝你的魔法之路如永恒之炎!”

爱尔琳妮回了个精灵礼仪,“感谢阁下多日的陪伴,愿月光永远照耀你!”

杰克摇了摇头,“我可不想看到月光下的自己。”

说完,杰克脚下生云,离开了甲板,目送帆船远去。

远去的帆船上飞来一个酒瓶。

杰克接住一看。

翡翠之梦。

含有生命之树树汁的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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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河而行,再见波澜壮阔,让人心旷神怡。

从杰克口中,已经知道去往大|陸的方向,只需要绕岛一段距离,然后驶入洋流,洋流与季风会将船带到大|陸。

“我们开庆功宴吧!”蜜莉恩显得十分兴奋。

“让你试试我的家乡菜!”欧冶兴致勃勃。

“重新回到正轨,也好好放松一下。”爱尔琳妮也很高兴。

宴会后。

蜜莉恩立在船头,眺望远海,欧冶看着蜜莉恩的背影。

波光映金鳞,海风拂动金发,绡纱剔透如同两人的距离。

蜜莉恩:“我不跟你们走了。”

欧冶愣了一下,“这么快?”

蜜莉恩:“嗯,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问的,也都问了。还有该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欧冶:“这段时间在一起,挺开心的,还想着一直走下去。”

蜜莉恩回过脸来,“会的!会再见面的……”

说着,眼泪滑下,情至真处,人鱼泣珠。

甲板上响起叮叮的,一颗颗泪珠弹跳。

蜜莉恩伸手接住一颗,殷红如血,“送你了,别忘了我。”

欧冶接过,叹气,“现在吗?”

蜜莉恩转过身来,闭上了眼睛,似是要截住泪珠,“给我个吻别吧。”

欧冶在她脸颊吻了一下,一颗泪珠滚了下来,滑入唇间。

欧冶任它滑入齿间,如同珍珠。

蜜莉恩推开欧冶,张开香波泡泡,飘离甲板,越飘越高。

蜜莉恩召唤出一道水龙,围绕着人鱼公主,在空中舞出一道彩虹。

泡泡破碎,蜜莉恩以水龙开路,直直从高空扎入海中。

噗通一声,欧冶感到心跳漏了一拍。

溅起的浪花落下,已经不见佳人。

爱尔琳妮走了过来,“迎来送往,这就是远行者的路。”

欧冶指间捻着血红泪珠,“来年他日长叹,当时只道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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