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听罢白了他一眼，甩开袖子挽着我走到前头。两人照旧跟了上来，白慕凡道：“大司乐怎么说的？”我：“应该不会找元娘的麻烦了，就怕兰钦恼羞成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元娘笑道：“那正好啊，趁机让大司乐做主把他赶出书院。你们不知道，刚才小玉可威风了，说得有理有据，兰钦那个家伙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白慕凡微微一笑，不再问了。苏林却道：“小玉说什么了？小玉你说什么了？怎么回事元娘竟然没有被罚？”元娘驻足朝苏林瞪了一眼：“怎么，你很希望我被罚吗？”又挥手：“去去去，离我们小玉远点。”苏林哭笑不得：“瞧你，好像我是个登徒子似的，放心吧，我就算风流多情了一点，也不会对小玉下手的。”元娘撇撇嘴，没理他，转头又道：“兰钦那个家伙，你们是不知道，死性不改，看着吧，他很快就会暴露本性的。”我：“这话怎么说？”元娘看看苏白二人，低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之后，元娘给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只想着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手头那只香袋也该物归原主才是。
隔日课后一起去厨院，我故意走慢一点等后来的白慕凡。“白慕凡。”
白慕凡转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嗯？”
“这个你还是留着吧。”我把香袋给他。白慕凡犹豫片刻，随手接了过来：“我以为你还怪我。”
“没有，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那你知道了吗？”
“算是吧！不过如今也没必要再追究了。”
白慕凡“嗯”了一声。半晌，将香袋放入袖中，再次开口：“我倒是有个问题。”
“你说？”
“那个‘容’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回想了一下，笑道：“那是舅舅给我取的字。”我索性将腰间的朱雀佩玉取下递给他，这是一块上好的昆山玉，是我最喜欢佩戴的腰佩。“及笄礼的时候，舅舅将他给我的字镌在这块玉佩上送给了我。”
“容彧。”白慕凡将玉上的字轻声读出来，又仔细赏鉴着手中的玉。
我补充道：“包容的容，黍稷彧彧的彧。这个字我很喜欢，所以会在手帕上绣一个容字。”那就是我绣工最高水平的体现了。
白慕凡将玉佩还给我，再次咀嚼道：“容彧，容彧。”
我决定留下阿言。总的来说，阿言是个很合格的侍女，虽然她或许比不上小谢活泼可喜，但就安静规矩，识文断字这一点来讲，确实要比小谢好些。但这并不是我决意留下她的唯一考量。她因所谓的“报恩”就将自己义无反顾地置身于小谢带来的麻烦之中，如今甚至也招惹了兰钦。我几乎产生了她今日的处境都是拜我所赐的错觉，但这也不是我要留下她的最根本的原因。
小谢回到九安城近一个月之后，九安城来信，告诉我新安排的侍女已经出发。而那封信里还藏着一封小一号的，没有蜡封的信，来自琼音阁。
九安城里有一个琼音阁，是母亲登基后新设的机构。因作为女帝的母亲没有旧例中后宫的预算消费，便以招收舞乐弟子聊作消遣的名义设立了琼音阁，这也是琼音阁这个名字的由来。等到人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为时已晚，琼音阁在尤珠夫人的一手监管培育下，成了母亲架在文武百官脖子上的一把刀，是母亲野心的依仗，也是权力的延伸。
出于一开始的掩人耳目和严格的私密性质，琼音阁中从来都只有女官，她们直属于尤珠夫人，专为朝廷处理不能放到明面上来处理的事。查案，监视官员，传信，甚至刺杀，做卧底，都在其范围内。
从前琼音阁成立之初，琼音阁内掌控大局的尤珠夫人已经是我的老师。因为尤珠夫人的这层关系，我对琼音阁很熟悉，其中右阁主高红绫和我素来亲近，待我如同幼妹。这封信中，红绫姐以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静口吻，向我轻描淡写地叙述了小谢的死。我应该对此知情——这大概是这封信的唯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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