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九安城一趟，再匆匆赶回书院，如此折腾一轮，身体更受不住，按元娘的话来说，两个多月不见，我看起来跟她的兔子似的都瘦了一圈了。可她不知道，我和那兔子一样，这一圈瘦下来，其实就是小半个月的功夫。
说起元娘这兔子的故事，元娘回九安城其间，曾拜托周师娘照顾她的兔子，不料兔子趁竹笼坏了逃了出去。等元娘从后山把它找到时，若非它后腿上还绑着有淳师兄的腕带，兔子已经瘦得元娘都认不出它来了。
昭越九月初是禁烟节，全国上下都要在这三天里禁烟火，食冷食，我回书院时正好赶上禁烟节。
禁烟节头一天，厨院里提供的饭菜是用提前做好的肉糜拌饭，还有点酸溜溜的腌菜和已经被水漂成褐色的水煮菜，我吃了两口腌菜就没了胃口，只好勉强吃些水果点心。苏林见状悄悄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肉干，道：“这是北方的地方官送给我爹的特产，我就为禁烟节预备着呢，你们尝尝。”
我们其余三人依次就手捻了一片，味道不错，就是腌制的香味有点浓腻。元娘倒是很喜欢的样子，嘴里还没吃完又捞过去好几片。苏林赶紧把肉脯从元娘面前往我这边推了推：“我是看小玉胃口不好才拿出来的，你少吃点。”我只好极给面子地又拿了两片：“味道挺好的。”元娘撇撇嘴，好容易嚼完了空出嘴来道：“这是什么肉啊，我好像没吃过？”
苏林：“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肉你吃过似的。”
元娘：“那当然了，我们家是打猎的，我小时候什么虎豹熊罴，飞禽走兽，哪样都吃过。”
“就知道说大话。”
“谁说大话了！”元娘朝苏林翻了个白眼，“只不过吃得不那么新鲜而已，但味道也没差。”
“那你怎么没吃出这个是什么肉来？诶小白，你能猜出这是什么肉吗？”
白慕凡想了想：“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四条腿儿的家伙，不过不是牛羊肉，也不是猪肉，兔肉……”
苏林笑着听完，摆摆手道：“不卖关子了，告诉你们吧，这是鹿肉。”
白慕凡一听，脸色微变，赶紧将手里吃了半片的鹿肉扔到苏林碗里，又将嘴里的尽数吐了出来。苏林：“怎么了？有什么怪味吗？”
白慕凡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一听你说是鹿肉，就有点犯恶心。”
苏林：“奇了怪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不吃鹿肉啊？”
“以前我又没吃过。”白慕凡皱了眉头，真是犯恶心的样子，又将面前的碗一推，“我不吃了。”
苏林：“那算了，小玉你多吃点。”
我摆摆手：“这个味道不错，不过我吃不了太多。”说实话这里头香料的味儿太重了点。
苏林也不恼，只是尴尬的笑中带着点遗憾，把纸包朝自己拉回去。元娘瞟了我一眼，朝苏林笑道：“他们不喜欢我喜欢，这鹿肉真的比我吃过的好吃太多了。”说着手也朝那肉脯伸过来。元娘只盯着那肉脯流口水，不料手背上被苏林打了一下。苏林：“别急啊，我们商量商量，偷偷让人做点什么吃的吧，总是吃这些冷冰冰的东西也太熬不住了。”
元娘：“做什么啊？”
苏林狡黠地一笑：“诶，不如，把你的兔子拿来烤了吃吧！要是能偷到一只紫砂锅，加上些山参、野菌煮上一锅汤一定更美味。就是可惜了，被你放养得瘦了一点。”
元娘听见这话，眼睛越瞪越圆：“苏林！”元娘隔着案几一把抓住苏林的领子：“你要是敢打我兔子的主意，我就削你！”说着另一只手立掌朝苏林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吓唬完苏林，元娘还不忘将那一包肉脯趁火打劫抓了过去。
苏林愤愤不平地理好衣襟：“不就开个玩笑嘛，至于吗，说实话元娘，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剽悍的女人！”
元娘一听，偷偷看了我一眼并红了脸，我猜她是对夹在这句话里的那个敏感词汇太过浮想联翩。——两天前东院的周师娘在斋舍给我们低年女弟子讲课，说起关于女子癸水方面的事，在周师娘口中，女人就是来了癸水的女孩子。
这时除了元娘都没在吃饭了，苏林撑着下巴，看着元娘埋头大吃疑道：“诶，你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吗？”
元娘摇摇头，样子有点傻乎乎的，让人不禁微笑起来。元娘道：“有吃的就吃嘛，不过是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怎么会嫌弃呢！小玉，你不吃了？”看元娘明知故问，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把自己面前的食案都朝她推了过去。元娘自我辩解道：“我还在长身体呢，自然要多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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