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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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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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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呢,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是,凌舒到了平安没多久,就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曲老太得意的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儿子,“你看,她看你在这捞不着什么,马上就嫁给了别人。”

曲竹青纵然不相信凌舒对自己的情义是骗人的,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在跑回去找她了。

相比起来,所有人中过得最无忧无虑的就是曲悠然。

曲悠然还是婴儿的时候到了美国,那个时候他妈也刚生他没多久,所以也有奶水喂曲悠然。他妈总说她是没妈的孩子可怜,所以什么都先可着她来。

吃饭是,睡觉是,买东西也是。

曲老太实在看不过去,让她不要惯孩子,他妈倒是真的急了,“我怎么就是惯了,竹青又不管,我要是也不管,这孩子多可怜。”

她也对曲竹青的事耿耿于怀,可是不能改变曲老太的心意,只好在这样的事上表达自己的抗议。

曲老太后来也不管了,然后曲悠然就被他妈养的张扬跋扈。

他妈几乎对曲悠然是寸步不离,每次都在暗中观察,一群小孩在一起玩,曲悠然受了一点委屈,她肯定要跳出来,狠狠地警告人家的小孩,于是画面就滑稽起来——一个中国老太太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训斥美国小朋友。

回头他也要挨骂,“悠然被欺负你就在旁边看着,你让我在看见你不帮她我就揍你,你就不要吃饭了。”

曲悠然不吃饭,她就换着花样的做,换着花样的学,就算只吃了一口,她也高高兴兴。

曲悠然喜欢赖床,早餐时间经常起不来,她就拿着早餐去曲悠然的房间,把曲悠然的头垫高,或者拉起来坐着,背后垫个枕头,一口一口喂过去,曲悠然就闭着眼睛吃饭,又是吃着吃着又睡着了,孙妈就在耳边轻轻哄“乖乖,把饭嚼了,再吃一口。”

她奶奶总是看不惯,抱怨几句,“怎么就那么困。你也是惯着她,一顿不吃饿不死。”

他妈倒是很严肃,“早饭不吃对身体不好的呀。小孩子嘛,贪睡是应该的。那些外国小孩那么壮,她再不多吃点,让人一碰就倒。”

她总是叫人家外国小孩,虽然已经入了美籍,可是完全没有自觉自己就是美国人了。

曲竹青出车祸那天,他破天荒的没有醉,说带着曲悠然出去玩,曲悠然本来不想,可是他妈觉得这是父女相处的好机会,就哄着曲悠然去了。

结果回来的路上,曲竹青说下车去给曲悠然买冰淇淋,刚一下车,没走几步,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撞飞了。

曲悠然目睹了全程,回来之后两眼发直,身子一直在抖,他妈急得骂人,“他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吓唬孩子干什么?死也不消停。”

他也觉得曲竹青可能是算好的,看见来的车,都没有想着躲避,他可能是想告别自己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了。

曲老太知道她心疼孩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大家都以为她不疼这个儿子,可是丧子之痛让她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

曲竹青的葬礼很简单,曲老太本来是想让儿子继承家产,可是现在也不可能了,葬礼结束之后,曲老太就把许君伯叫到了她的房间,“以后你就是曲家的男人了,曲家的一切将来只能由你接管了。”

许君伯怯怯地问,“那悠然呢?”

“让悠然嫁给你吧。”

要嫁他的曲悠然因为目睹了车祸全程,现在每天被吓得夜不能寐,每天闭上眼睛就是她爸爸被撞飞之后血肉模糊的画面,睡着之后有时候就会发烧,半夜突然就热起来,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然后哭。

许妈跟着一起不吃不喝不睡,人都瘦了,还要每天陪着曲悠然去看心理医生。

后来曲悠然终于算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再后来,曲悠然重病,每天在医院住院,她寸步不离地守着,什么都不信的许妈也走进教堂去祷告,和上帝作交易,“如果让我悠然好起来,我就一直吃素。”

他总觉得她妈这誓言怪怪的。

誓言一天一天的变,一天比一天更狠,曲悠然的病也是一筹莫展,直到曲悠扬来了。

他只知道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但是没想到两个人真的长得这么像,曲悠扬像是救星一样登场了。

曲悠然的病是肾衰竭,需要换新的肾才能活下去,曲悠扬刚好就是这个装着救命肾的容器,至少在他看来,他妈和曲老太都是这样想的。

曲悠扬完全不在意,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每天都到曲悠然的窗前陪着她,给她讲在平安的事,给她讲段景辰,讲陈向晚,讲于小棋,一切一切。

两个人完全不像是二十多年没见过的人,曲悠然喜欢听,她就讲。每次见到他,曲悠然都开心的说她姐姐又给她讲了什么。

曲悠然睡着的时候,曲悠扬就坐在旁边写东西,见到他就客气的笑笑,“等到悠然好了之后,你能帮我把这个交给她吗?”

他疑惑,为什么她不亲自给她,可是还是答应了,他哪知道,曲悠然手术的那天就是曲悠扬离开的日子。

曲悠扬把自己的肾捐给了曲悠然,康复的时候走进了大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在这个世上。

他看了曲悠扬让她交给曲悠然的东西,是她写的信,从平安离开之后她都发生了什么,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其实他知道曲悠扬的本意也不是想让谁为自己抱不平,她就是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苦痛,想让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

他觉得很多时候这个世界谈不上什么公平与不公平,他也不会去评判一件事公平与否,可是看见曲悠扬,总觉得这个世界对曲悠扬实在太不公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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