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突然静下来。
崔锦娘脸色总算缓和了不少，见从小养大的姑娘没能跟她有异心，也就不去追究刚刚那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有了孩子还不让人掏银子，这苦可不是白受了？
廖清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嘻嘻的回道，“锦娘，我骗您的，哪里有小娃娃让我生啊。”
崔锦娘终于不追究了，叶一湄却是要问个清楚。
待鸨母走后，廖清恢复了常态，一只雪白的腿大大咧咧的露出来，挨着叶一湄蹭蹭。如果是正常男人，大概早就忍不住扑上去了。
然而叶一湄正儿八经的坐着，面色严肃。
“你究竟是何人。”
廖清依旧笑着，“廖清啊。”
叶一湄推开她缠上来的胳膊，“我一直有所怀疑，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解释的话，你我二人今后还是最好不要相见。”
话说的这样绝，廖清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说那老妖婆怎么折磨我？还是我今天为何非要闹这一出？”
清香缭绕的屋内，一句话声音稍大些就有回音。
叶一湄转开视线，看向四周。不远榻上收拾的规规矩矩，玉枕平放，四角高高翘起。一只未绣完的荷包搁置在榻角，面上是一只翅膀欲扬的山雀，两眼略大，有点空洞无神。更奇怪的是锦缎呈现黯淡的灰色，衬得起飞的鸟儿似是负重太多，蔫蔫的不堪一击。
这屋子，屋子里的人，这个人的心情……都是这样晦暗不明，无论再怎么笑，都是苦涩居多。
叶一湄挺直的肩膀塌下来。听到廖清反问她的话，又忍不住心软了。
“你好生歇息吧。我走了……”
“叶一湄！”
廖清上前拽住她的衣角，精心画好的妆容被汹涌而出的眼泪弄花，再声嘶力竭，“你这已不是第一次质疑我的身份了！像以往一样……像往常一样装作不知道不好吗？”
叶一湄使了巧劲，挣开她的束缚。
她有些苦恼。
“我下次再来看你。”
廖清不放她走，“还会有下次吗？叶公子？叶一湄……你的心这么狠，还会再有下一次吗？”
“会有的。”叶一湄心想，下一次再说吧。
廖清气恼的嘴唇差点被咬破，手劲也松了不少。
叶一湄忙往外走。
关了门，门内照例是“咣当”一声，肯定是廖清在砸东西。
下了扶梯，过了拐角，崔锦娘领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人过来了。
叶一湄见左右还是避不过，只好迎上去，“王公子。”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原本崔锦娘就在告状，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而叶一湄也没有仔细听，何况眼下这两人，她一个都不想碰见。
王公子听见这一声，极其缓慢的看了叶一湄一眼。
看不出情绪来。
“叶公子。”他很是平常的抱拳行礼。
叶一湄顺着台阶下，微笑以对。
王公子本名家康，倒是颇为平安喜乐的一个名字。只可惜，事事不遂人愿——祖宗三代人家破人亡。
他是最幸运的，充兵之后因战功累累获得军衔，逐步稳升至将军。现下正值当娶的年纪，皇上盯他盯的也紧。
叶一湄思考到这里，突然有种奇异的念头……皇上莫不是太闲了些？整日里操心各家婚事，难道是……说媒有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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